殿中冰鑒被熏騰的熱氣寸寸消融,輕紗帳中的女娘看似聽話乖巧。
偶爾有些小氣性,也無非是受不住力,指尖勾破他背脊皮肉,留下幾道淺淡的血痕。
就好像她再煩他拘著自己,最過分的,也不過是把下意識繡給他的青竹帕子,刻意多加了幾枝葉的花,給女兒擦嘴用了。
小孩脾氣,似小貓一般,輕輕撓人咬人,有幾分惡劣,卻嬌俏可人憐,讓人心癢帶氣,偏又舍不得罰她。
午后陽光西斜,不知多久過去后,玉冠微歪的郎君終于撐著臂彎起身。
他坐在榻邊整理衣冠,目光落在榻上那累極伏在玉枕上喘氣的女娘身上。
隨即抽了一側(cè)自己的枕頭,墊在了她腰下。
嗓音微啞囑咐道:
“墊足一刻鐘,再去浴房沐浴。”
她橫了他一眼,似是仍有幾分不情愿。
“腰很酸的……”
這法子說是助孕,蕭璟這一個月房事后都是如此,刻意要她墊著枕頭在腰下。
云喬腰窩都比從前不用這法子時,更酸了幾分。
見她不大情愿地說著腰酸。
蕭璟俯身愛憐地啄了她臉頰下,哄道:
“嬌嬌兒,且忍一忍,待懷上便好了。
你也不想時常去聽母后嘮叨不是嗎?孤這年紀(jì),京中哪家兒郎不是子嗣眾多。
可這事,孤再是勤懇,你也得聽話才是。
孤可警告你,若再像從前那般悄悄避子,絕饒不了你?!?
實(shí)在是云喬前車之鑒太多,蕭璟委實(shí)不能放心。
她既曾在江南回返京城途中,悄悄趁著沐浴用土法子避子,在東宮時又曾背著他讓當(dāng)時還是東宮護(hù)衛(wèi)的陳晉給她弄來避子藥。
幾次三番的這樁事,讓蕭璟覺得若不操心盯著,難免防不勝防。
約莫是成婚半年后,她還沒有動靜。
蕭璟便隱隱起了疑心,到這一個月,索性借著所謂土法子的由頭,要她房事后一刻鐘不許去沐浴。
實(shí)則還是防著她用從前在回京路上躲著他弄的避子法子罷了。
云喬自然也沒忘了從前自己都做過什么,聞垂下眼,微微頷首,到底沒再多。
事到如今,她從前雖不愿意給蕭璟生孩子。
也覺得真生了孩子,日后就要困死枯老深宮。
可到了眼下,尤其是這段日子和中宮的皇后娘娘打交道越來越多。
自皇后那,學(xué)了不少東西后。
她早已清楚,無論蕭璟是否會在來日依舊如此刻這般寵愛她,她都不會有任何一點(diǎn)機(jī)會離開深宮離開他身邊。
皇室的女人,就是死,就是瘋,也不可能有機(jī)會出宮的。
至于生育子嗣,蕭璟想要,哪容得了她拒絕。
不生?
可能嗎?
云喬枕在玉枕上,臉蛋在透著淡淡香氣的玉石上蹭了蹭,眼眸卻有些紅。
蕭璟手?jǐn)堖^她的臉,親了下她眼皮,心底難免又軟了幾分。
罷了,這么久了,她都安生呆在東宮。
從未與他大鬧過,也從未說過什么要離開東宮回江南的話。
更是半句不曾提及陳晉沈硯之流。
他也該對她松一松的。
這樣看寶貝的看著,難免寶貝自個不情愿。
瞧瞧,她嘴上不說,可蕭璟也不是不知道,她心里是覺得自己被他當(dāng)犯人管著關(guān)著的。
整日拘著她,如今這半月里,雖仍是聽話乖巧,可一瞧見他,卻連笑都不怎么笑了。
蕭璟心思轉(zhuǎn)換,緩聲道:
“想出去玩嗎?趙家夫人相邀,你若是想,孤替你應(yīng)了可好?”
云喬微愣。
她自是想的。
整日在東宮里,他這也不許,那也不許,云喬是真快要憋瘋了。
可趙家夫人?那是誰?
蕭璟看出她疑慮,解釋道:“是趙琦的繼母,趙家如今的當(dāng)家夫人,從前入道觀修行,如今回了家中,趙夫人和那從前的繼女也不對付,此番請你,只是尋常交際罷了?!?
一番話里,沒提的是,從前在姑蘇,蕭璟能找到云喬,還要多虧趙琦那位繼母曾買過的,云喬繡的帕子。
因著這樁緣故,趙琦的繼母說是緣分,想來見見云喬。
蕭璟原本打算推了,如今卻想著,或許讓云喬出東宮去走走玩玩,便不這般覺得憋悶,也能記他幾分好,不似這段時日一般,軟釘子得給他氣受,笑都吝嗇賞。
左右云喬如今乖巧得很,定不會動什么逃跑的心思。
女兒又還在宮中母后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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