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璟交代完,才撂了布帕,牽了匹馬,翻身上馬,打馬往東宮去。
東宮正殿,云喬已經(jīng)歇下。
守夜的仍是那位要救陳晉的宮女春曉。
那宮女睡在腳踏邊,翻來覆去輾轉難眠。
她已經(jīng)知道潛藏在國公府的上官玥暴露,眼下不得不逃出京城。
如今京城剩下的人手,雖仍藏在暗處。
可東宮的人馬此番來勢洶洶,怕是再拖下去,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東宮太子查到,屆時莫說救不出少主,便是他們這些人,只怕也性命難保。
她心中急切難安,越想越心煩意亂,怎么也無法安眠。
榻上的云喬喝了藥困倦得緊,可心里也懸了事,夜半就從夢中驚醒了來。
她已經(jīng)有段日子沒做噩夢了,今日居然又夢見了當年在江南小院里,沈硯死去的情形。
只是這一次的夢中,沈硯的臉,變成了陳晉的模樣。
她在夢里清楚記得,那倒在血泊中的尸體,臉上有一道陳晉的疤痕。
她驚叫了聲,猛地坐起。
后知后覺意識到,自己夢中,低喊了聲陳晉的名字,嚇得忙捂住口齒,慌亂地看向枕側。
見枕側空蕩無人,知曉蕭璟還未回來,才稍稍放下心來。
春曉也立刻從腳踏邊爬起,趕忙近前來查看。
“娘娘,怎么了?您方才……方才怎么喊了……”
云喬臉色更白了些,咽了下喉間干澀,眼簾顫著問:“我方才夢里喊得話?除了守在榻邊的你,外頭的人可能聽到?”
春曉搖了搖頭:“應當不能,娘娘夢里聲音都是壓抑著的,外頭的下人離得都稍遠些,聽不到的?!?
云喬撫著心口,稍稍松了口氣。
“那便好……那便好……”她喃喃道。
春曉見她夢里都在擔心少主,此時的模樣又透著幾分難的哀憐。
心里難免動了幾分惻隱之心,猶豫了下問道:“娘娘,屆時救出少主,您可要和我們一起離開京城?”
云喬無聲搖頭。
那春曉聞,沒忍住道:“可娘娘您在京城日子當真過得快意嗎?這樣連做夢都心驚膽戰(zhàn)地后怕,甚至唯恐夢里說了不該說的話會觸怒枕邊人的日子,好過嗎?如意嗎?”
云喬面色更白,卻仍舊搖頭。
“別說了?!?
春曉咬牙住了口,眸光露出幾分決絕,轉而道:“娘娘,我等不能在京城久待了,還望娘娘莫忘了您答應的事,盡快救出在東宮暗牢里受苦的少主?!?
云喬點了點頭,應聲道:“我知道,我會盡快救他出來的……一定會的?!?
她一句句說著,告訴春曉,也告訴自己。
她會救陳晉的,她不會讓他被折磨死的。
他那樣好的人,哪能因為她當初的一次任性,就這樣被折磨死呢。
如果他死了,她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的過錯。
云喬話落,抱著被衾枕在玉枕上,挨著那點涼意,闔上眼眸。
春曉默默坐了會兒,也跟著躺下。
滴漏聲一陣一陣,一直到深夜凌晨時分。
二人都已再次熟睡。
卻沒發(fā)現(xiàn),正殿窗下,背月而立的那道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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