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消息傳到蕭璟跟前的時候,是那日后的第三天。
他去一個朝臣府上赴宴。
宴罷離府時行經(jīng)一條小道,聽到不遠(yuǎn)處的人群議論聲。
“東宮的云側(cè)妃失寵被留在山莊至今未曾接回,你們可知是何原因?”
當(dāng)日云喬和陳晉及漠北那些人在一處的情形,只有東宮的親衛(wèi)知道。
此時他命手下人明令在場諸人,哪個敢把那天的情形傳出東宮半個字,腦袋搬家。
故而蕭璟清楚,他把云喬留在山莊的原因,他們不會知道。
只聽了一耳朵,便繞過一側(cè)繼續(xù)往前走。
可下一瞬,有個朝臣家中的年輕公子低聲道:“我聽說,是因?yàn)槟俏荒锬锆偭恕?
“咦,你胡說什么呢,好端端的怎么會瘋,那云娘娘從前東宮可是椒房獨(dú)寵,這樣好的日子,誰會瘋?”
蕭璟初聽沒放在心上,以為是什么捕風(fēng)捉影的謠傳。
可那一處人群的議論仍在繼續(xù)。
“哎呦,你們愛信不信,這可是我家的奴才親眼所見,我家有處莊子,離得殿下的山莊不遠(yuǎn),前幾日我家奴才經(jīng)過那,親眼瞧見個披頭散發(fā)的女瘋子,赤足往山莊外頭跑,那看門護(hù)衛(wèi)攔她,她跟傻了的瘋子一樣,直接就撞在了刀劍上,脖子流的全是血,我家奴才說,夜里瞧著跟鬼一樣……”
“啊,真的假的?不能罷,我可記得那云娘娘嫁進(jìn)東宮時,瞧見的人都說美得跟仙女似的。哪里可能像鬼……”
不知怎的,在那一聲聲的議論里,蕭璟腳步像灌了鉛一樣,突然就往前走不動了。
他停步在回廊轉(zhuǎn)角,跟著的內(nèi)侍隨從冷汗直流。
那議論的人群里幾個公子哥邊說邊往這邊走,迎面撞上蕭璟,嚇得登時魂飛九天。
“這……這……見過殿下!”
頭一個瞧見蕭璟認(rèn)出的人喊了聲,撲通跪了下去,緊跟著,就是跪了一大片。
蕭璟立在廊下,抬眸看去,目光鎖在那方才提及云喬的人身上。
“今日是來赴太傅壽宴,諸位不必多禮。”
“那是長平侯府的四公子?來,過來,孤有話問你?!?
方才那嚼舌根的公子哥還是個庶出,只是因著生母得寵,父親又寵妾滅妻,故而平素行事分外張狂些,哪想著今日這么倒霉。
打著哆嗦,到了蕭璟跟前。
蕭璟垂眼看他,臉色依舊和善,倒是瞧不出動怒。
那長平侯府的四公子想著殿下行事一向仁善寬和,且那位娘娘已經(jīng)失寵,無異于打入冷宮,自己就是多嘴說了幾句,應(yīng)也不至于惹怒太子,方才的懼怕稍稍褪去了幾分。
蕭璟瞧著他,勾唇笑了聲。
“方才說的什么,孤聽得不大真切,再說一遍可好?”
他笑得和善,可那一群人里的聰明人已經(jīng)意識到了威脅。
這長平侯府的四公子也并非個蠢到底的,哪里敢說。
可蕭璟似是自虐一般,非要再聽一次。
他笑意冷淡,隨口道:“怎么?走過來這幾步路,舌頭就沒了?”
那公子哥忙搖頭,見蕭璟蹙了下眉,只得硬著頭皮重復(fù)了一遍。
蕭璟靜靜聽完,那番話,在耳邊又一次響起。
他微垂眼簾,抬步離去。
步履看似平緩,面色也尋常。
瞧不出什么異樣。
可走出太傅府的那瞬,跟著的內(nèi)侍聽到了他吩咐的話。
“入夜后,讓人去長平侯府,把他舌頭割了?!?
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