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這樣安安靜靜地聽著明寧的話語,而后垂首應(yīng)是。
口中道:“屬下明白了?!?
明寧面上譏誚笑意方褪,看了眼前方雨幕潺潺,卻被再吩咐喬瑯,而是示意他身側(cè)另一個人道:“你安排人去辦,辦得妥當些,讓那屋里的人‘逃’出去之前知道,是東宮的太子爺,容不得陳晉活。記好了,務(wù)必提一提喬昀的臉是怎么被毀的,殿下又是如何見不得他受了那人割肉喂血,哦對,記得讓那老婆子知道知道,她這外甥身死之時,他一心戀慕的云喬,已然懷了要他性命之人的孩子,即將生下東宮的第一個孩子?!?
話落,回身示意手下人撐傘,踏入雨中,上了提前備好的車駕。
沒多久,那方才的幾人踏著雨聲回到屋內(nèi)。
緊跟著,幾道聲音響起。
“找過了沒?還有人嗎?”
“沒了。”
“這陳晉不是還有個姨母嗎?怎么不見了?”
“許是逃到別處去了,罷了,且先回京罷,太子爺只是容不得陳晉活命,一個老婆子而已,倒沒說一定要一并殺了。”
幾人在屋內(nèi)說話,邊說邊搜著屋子里。
卻刻意避開了床底下的一個箱子。
那夜半淺眠一直警覺的老婦人自打醒來便躲進了箱子里。
聽著這番話,捂著自己口齒,才沒喊出聲來。
她既驚又懼,不敢出一點動靜。
外頭的人聲還在繼續(xù)。
“那陳晉死狀也真是凄慘,一刀從嘴角劃了個口子,臉是毀了,也怨他不知天高地厚,主子的女人也敢惦記,偏偏還真讓云娘娘幾次三番跟著他逃了,他以為這是苦命鴛鴦情比金堅?
你瞧現(xiàn)在,他死得慘烈,云娘娘卻懷著身孕,不日便將誕下殿下第一個子嗣。
他倒是為著癡心妄想送了性命,云娘娘不過和殿下吵上幾句罷了,最后不還是夫妻和樂……”
聲音一句一句,倒是把明寧吩咐的事辦得極好。
而那箱子里藏著的老婦人,牙關(guān)緊咬著自己的手,眸光里全是徹骨的恨意。
外頭人聲漸漸遠去。
“罷了罷了,別找了,估計是沒人,想是躲到別處或是今日未歸家也未可知,如今既已解決了陳晉,還等著回京復(fù)命呢,旁的不必管了?!?
待外面人聲消退。
老婦人仍舊躲在箱子里不敢出來。
那一行人離開此地北上入京,次日一早,鎖在箱子里一夜的老婦人,方才爬了出來。
她抖著腿出了房門,聞見了那股,裹著隔夜雨水濕意的血腥氣。
腳步霎時軟了幾分。
跟著又扶著門框站起,往外頭走去。
臨到大門前,方才瞧見地上大片大片的血跡。
和一個,落在地上的,積年老舊的,上了年份的銅錢。
那銅墻,是當年陳晉的母親給陳晉在佛寺里開過光的,一直跟著他……
老婦人伏地撿起地上的銅錢,手擦著那地上的血水,哭聲嗚咽。
“我的兒啊……你怎么就惹上那樣的人,你怎么這樣蠢啊……”
即便沒瞧見死尸,可昨夜躲在箱子里聽到的話,和今日門前的這塊兒銅錢,卻還是讓老婦人在心里確認了陳晉的死。
她攥著手中銅錢,一雙渾濁蒼老的眼,看向北邊京城的方向,眼底滿是怨憤恨意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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