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起火了!起火了!快救火!快救火!”
火勢越燒越大,杜成若在東宮一片忙亂中,回到了宮里的議事廳。
議事廳內(nèi),蕭璟,趙琦,還有旁的軍政要員,皆在其內(nèi)。
杜成若立在議事廳外,掃向守門的宮人,吩咐道:
“西北事發(fā)突然,殿下與諸位臣工徹夜不眠理事,爾等萬不可擾了殿下議事,今夜之內(nèi),非軍國大事,一縷不許上報。”
她既是新進門的太子妃,更是西北的少將軍,此時,她的話,外頭的宮人,自然不敢不聽,忙恭敬應下。
杜成若吩咐完宮人,理了理自己衣袖,方才抬步踏進了內(nèi)殿。
面色一如往常,瞧不出分毫波瀾。
內(nèi)殿里,蕭璟扶額蹙眉,瞧著手中的折子,唇峰緊抿。
邊城的一位將領,被漠北的小可汗策反了。
偏巧,是在杜成若,人不在西北的時候。
杜家家主杜儀已經(jīng)年邁,且還有傷病在身,眼下倒是能拖個數(shù)月,卻絕撐不到一年半載。
內(nèi)殿里氣氛凝重。
前頭一個大臣疑惑地問:
“漠北安插在西北的探子,這一年來屢屢泄密的,究竟是誰?查了半年了,怎么還是揪不出來?”
杜成若落坐在蕭璟下手,低眸思量。
這邊氣氛凝重,另一邊的東宮,卻是一片混亂。
著火的東宮正殿,是蕭璟本人的住處。
里頭,還有那位云姑娘在。
此時天還沒亮,管事一邊組織宮人滅火,一邊緊急喊來了護衛(wèi)統(tǒng)領。
“守夜的護衛(wèi)是誰?”那護衛(wèi)統(tǒng)領急聲問。
“陳晉。應是已經(jīng)進去救人了,我來時就沒見那護衛(wèi)。這火勢太大了,勞您入宮,快些稟告殿下,請殿下趕快回來拿個主意?!?
宮人自是不及侍衛(wèi)統(tǒng)領身份貴重,此時夤夜闖入禁宮,尋常宮人更是萬萬不敢做的。
也就東宮的護衛(wèi),身佩令牌,可便宜行事。
蕭璟人在宮禁內(nèi)議事廳,眼瞧著是絕不會此時回來,為今之計,當然也只有這護衛(wèi)親自去請。
那統(tǒng)領思量再三,解了腰間令牌,給了一個護衛(wèi)。
交代道:“帶令牌入宮,把東宮起火的事稟告殿下?!?
此時火勢正盛,管事急得火燒眉毛。
統(tǒng)領從管事口中得知陳晉已經(jīng)進去救人時,卻松了口氣。
陳晉的身手,他是知曉的,必定能將人救出,先稟告殿下,暫且等著就是。
那拿了令牌的護衛(wèi)急匆匆地往宮禁里趕,東宮里的奴才一桶桶水提著往正殿大火上潑。
良久后,那火勢仍未撲滅,而他們以為的,入殿救人的陳晉,也始終沒帶著殿內(nèi)的云姑娘出來。
統(tǒng)領的臉色鐵青,側(cè)眸看著管事問:“你確定,陳晉進去救人了?”
管事這當口也懵了。
他來時就沒見陳晉,只顧著喊人滅火。
東宮的護衛(wèi),一貫是不許擅離職守的,陳晉也并非不謹慎的人,怎么可能不守在主子身邊,管事當然以為,陳晉已經(jīng)第一時間沖進去救人了。
可等了這么久,始終不見人。
若是陳晉沒進去救人,燒了這么久,那云姑娘,哪還能活。
管事白著臉不敢答話,侍衛(wèi)統(tǒng)領焦灼地瞧著那起火的正殿,疾步往前走去,預備親自入內(nèi)查看。
待走到火口時,正巧內(nèi)室里,砸下來了根燒斷的木梁。
統(tǒng)領猶豫了下后停步,未曾再往前進。
畢竟不是東宮的正經(jīng)主子,不值得為了救那云姑娘搭上自己的命。
統(tǒng)領如此想,旁人自然也如此想。
再受寵又能如何呢,到底無名無份,到底身份低微,誰不知道,那就是養(yǎng)在殿下跟前的小貓小狗。
死一只小貓小狗而已,又不是正經(jīng)主子身陷險境。
今日若是蕭璟本人,或是剛進門的太子妃被困在火場,管事不會模棱兩可地輕易以為有人進去救了,統(tǒng)領不會在火口前因惜命地而頓步。
這滿宮的下人,怕是早一個個前仆后繼地闖進火場,以身犯險救人去了。
可一個身份低微,在東宮里什么都不是,連出現(xiàn)在人前,都極少被殿下允許的云喬,自然在宮人和護衛(wèi)眼里,不值得他們舍命相護。
蕭璟心里一次次的覺得,名分不重要,地位不重要,他給的寵愛,才重要。
可世人眼里,名分地位,才是衡量一個人的價值所在。
而男人施舍的那點所謂的恩寵,換不到實際的利益,就什么都不算。
統(tǒng)領停步在火場前,心下衡量。
不進火場救人,或許會被主子問責,可再如何,這火是意外,守夜的也是陳晉,與他這個統(tǒng)領無關,殿下即便動怒,應當也不會無故牽連。
若是進去救人,此時火勢這樣大,救不救得出來且兩說,怕是得落個燒傷砸傷的,先丟個半條命,豈非得不償失。
思量后,干脆停步,不再入內(nèi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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