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恨他,恨不得要了他的性命。
可是,當(dāng)指尖真的,落在他脖頸命脈處時,她卻下不去手。
她閉了閉眸,顫著手,淚意洶涌。
昔日溫雅如玉的郎君,曾給她過許多次眼淚。
她恨他,怨他。
卻又不得不承認,在那些恩愛情濃的日子,她真的,曾真心地喜歡過他。
那個溫雅如玉,處處護著她的郎君,是云喬從少女年歲到做了懷孕生女的婦人,這許多年來,唯一的心動。
她該殺了他,她該殺了他的,她該給她的女兒報仇的。
云喬一手壓在他脖頸動脈上,咬著自己的另一只手,哭成了個淚人兒。
她滿臉的淚,耳邊,好似還能聽見遙遠的,女兒的哭音。
她再也找不到她的孩子了。
她對不起她的女兒。
是她害了她的孩子。
云喬哭音哽咽,睡夢中的蕭璟,也睜開了眼。
他不疾不徐地垂眸,伸手攥住了她腕子。
起身下榻,倒了盞茶,屈膝半蹲在榻邊,送到她手邊。
“嗓子哭啞了,喝杯茶?!?
云喬齒尖顫抖,瞧著眼前聲音溫雅的蕭璟,卻覺是惡鬼正擋在自己跟前。
世間怎么有這樣可怕的人,做盡惡事后,還能如此平平靜靜溫溫柔柔地和她講話。
就好像,從頭到尾,他什么都沒有做過,始終干干凈凈一身白。
蕭璟握著她手腕,逼她接過茶盞。
那杯茶水尚且溫?zé)幔茊虆s覺如墜冰窖。
“她那樣小,她什么都不知道,你為什么不能讓她平安長大……”
蕭璟瞧著她這副可憐模樣,啞聲低笑,伸手拍了拍她臉龐,就好像是,把玩一個,費盡心思終于從別人手中搶來的玩物。
“云喬,孩子而已,又不是一輩子只有那一個,沒幾年,你生個新的孩子,玉雪可愛,自然就忘了從前的了。”
他說得云淡風(fēng)輕,云喬不可置信地望著他。
眼底,已然全是仇恨的血紅。
他……
他究竟是不是人?
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。
云喬強壓著恨意,身子不自覺地發(fā)抖。
蕭璟安撫地揉了揉她的發(fā)絲,將她抱在懷里。
“云喬,來日方長,你乖乖聽話,日后,我自會給你富貴榮華,給你旁的孩子。”
富貴榮華,旁的孩子。
如此就能償還她女兒的血債嗎?
云喬恨極怒極,
那雙眼睛,像失去幼崽的雌獅一般兇狠。
“我恨不得殺了你,怎么會給你生旁的孩子!蕭璟,你怎么不去死!你這樣的人,畜生不如,你怎么不去死!”
這是她,第一次喚他的名字。
她,讓他去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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