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人被擋在門外,想起那粥棚里的可憐女娘,焦急道:“是那位云姑娘的事,確實是十分要緊,煩請先替我通稟一聲……”
守門的人略有些不耐,嘟囔道:“又是她,幾回了都,凈耽擱主子的正事,主子不是說了,日后她的事都不必來報,你還多嘴什么。去去去,人既送回去了,便自個兒下去歇著。”
說著,便把那下人給推了出去。
下人見不到蕭璟,也不敢在外頭鬧出什么大動作。
再焦急,也只得退下。
他唉聲嘆氣地往外頭走,心中只覺那女娘,好生可憐。
與同行的奴才,嘟囔了句:“云姑娘真是可憐,生了那樣好看的臉,命卻這般苦,殿下只吩咐把她送回去后不再多管,卻不知她那娘家就是吃人的魔窟?!?
不遠(yuǎn)處,從前伺候過云喬的嬤嬤聽到,停步喊住了他。
“你方才說什么?殿下將那姑娘送回云家后,云家人把她怎么了?”
那下人見是東宮里主子看重的嬤嬤,如實把云喬門前的那一幕鬧劇,講給了嬤嬤聽。
嬤嬤臉色很是陰沉,咒罵了句:“一群殺千刀的東西!”
下人見狀,猜測嬤嬤伺候過那姑娘應(yīng)是有些情分。
忙道:“小的見不到殿下的面,只暫且將人安頓在一處粥棚里,若是嬤嬤見了殿下,能為那位姑娘說句話就好了,畢竟跟了殿下這樣久,總不至于讓她凍死在長安的冬夜里。”
嬤嬤嘆了聲,低眸思量。
擺手道:“你先候著,此事我掂量掂量。”
蕭璟出門時還說要接云喬回來,命人要她準(zhǔn)備準(zhǔn)備。
結(jié)果,回來時,卻只他一人,不見云喬。
蕭璟那時身上還帶著幾分未曾消去的靡麗氣息,嬤嬤猜出該是剛經(jīng)過場情事。
大著膽子問了為何不見云姑娘。
蕭璟看了她一眼,那一眼極冷極沉。
他告訴她,往后東宮不會再有云姑娘,讓她日后別再他跟前提這個人。
隨即呵斥她退下。
嬤嬤退出殿門,身后就乍然想起一聲瓷器碎裂聲。
蕭璟把他案頭擺地,他極喜歡的,前朝古物瓷瓶,砸得粉碎。
嬤嬤回頭瞧了眼,那一刻只覺蕭璟的模樣,比他十幾歲戾氣最重的那日,也不差多少了。
沒多久,他喊了下人進去收拾,如常端坐案前批折子,好似那一下的暴怒,從未有過。
可嬤嬤卻忘不了他那時的眼。
陰沉,暴虐,血腥,滿是殺戮的欲望。
那時嬤嬤隱隱覺得,或許他把云喬扔回去,沒帶到東宮,也是不想自己失控時當(dāng)真要了云喬的命。
他,應(yīng)當(dāng)是,想像砸碎那心愛的玉瓷瓶一般,砸碎云喬的。
只是那是活生生的人,不是擺在他桌案上觀賞的玩意兒。
所以,他用僅存的理智,留了她一條命,讓她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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