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閉了閉眸,終是沒忍住道:
“我聽聞,京中監(jiān)國的儲君,素有仁名,為何那道圣旨,卻將沈家判的那樣重。全族男丁問斬,女眷為奴,連襁褓中的幼女也未曾幸免。”
護衛(wèi)聽得心頭一緊,可不敢妄議主子。
確實,依著舊例,沈家不該全族抄斬的。
那沈硯,本該流放。
問斬,著實是重了些。
護衛(wèi)并不知曉確切緣由,心下也不免猜測,是因那沈硯,那是云姑娘的夫婿,成了殿下眼中釘,才有此殺身之禍。
只這話,哪敢跟云喬講。
又怕云喬日后知曉蕭璟真實身份,再因那道圣旨對主子不滿。
思來想去,只道:“殿下自是仁善,這……這沈家的事,也怨不得殿下的……姑娘女兒的事,想來,想來殿下日理萬機未必能留意個女娃娃”
仁善嗎?
云喬眼眸空洞,想起從前的一樁事。
好些年前,京中太子監(jiān)國,突地在律例加了一道,道是遭夫家人無故責(zé)打的婦人,可前往官衙狀告夫君,由官衙做主和離。
云喬那時受夠了沈家,聽聞有了這律例,是動了和離的心思的。
沈延慶是揚州城的父母官,她便想往金陵去,尋更高一階的官員做主和離。
只是云喬回到云家和娘家人道明心思后,娘親和兄長知她有此意后,卻將她困在云家,讓沈家人帶走了她。
那時,他們和她說,縱使京中的太子當(dāng)真仁善開了此例,可她不是京中人士,江南天高皇帝遠,太子爺再是善心,那律法也幫不到身在揚州的她。
云喬閉了閉眸,心底那一潭死水,突地泛起微瀾。
那樣一個會為橫遭暴虐的女娘特開律法的儲君,應(yīng)當(dāng)確實是個仁善的太子,不該是濫殺無辜之人。
或許,或許這圣旨有隱情。
或許是那人恨沈家人,給太子遞的案情寫的重了些。
又或許,是太子人在京城,將此事全權(quán)交給他辦,他有意公器私用,往重了去判。
如果,如果有機會見到太子,這案子是不是還有轉(zhuǎn)機。
有沒有那么一線生機,能把她的女兒救下來。
揚州沈家的案子,判的這樣重。
從前的舊案,可從未如此。
定是他以權(quán)謀私,倘使讓京中的殿下知曉,或許她真能給女兒謀的一條生路。
即便退一萬步,沈家之事無可轉(zhuǎn)圜,沈硯也非死不可。
可襁褓中的幼女,總是無辜。
那個能為橫遭暴虐的女娘開恩的殿下,那樣仁善悲憫,或許會網(wǎng)開一面呢。
云喬眼里閃過光亮,死灰一樣的絕望中,突地抓住了根救命稻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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