搖椅輕晃數(shù)下,沒多久,人便沉沉睡去。
此時安穩(wěn)睡沉的云喬,全然不知江南安逸的生活,就從今日,戛然而止。
那些翻滾折磨的過往,又將再次回潮……
也許是女子天生的預感使然。
已經(jīng)許久沒有想起過蕭璟的云喬,今日居然夢境了他。
夢中金鑾御殿,深宮內院。
他似是身登帝位,周遭百官朝拜,眾人俯首。
她好像是在很遙遠的地方聽到那些聲聲禮喚和山呼萬歲。
江南市井和長安宮城,好遠好遠……
姑蘇城賣繡品為生的小婦人,和那位領兵還朝,來日萬民俯首的儲君,更是天塹鴻溝。
有生之年,她想她應該再也不會遇見他了。
那段在她人生里算不得多漫長的年月,卻有著最濃烈的愛與恨。
那是被困圍墻的婦人,在早已被馴服后的無望年月里,唯一的離經(jīng)叛道。
可得來的是,卻幾乎是等同與羞辱的一個又一個耳光。
于是她憤怒,她清醒,她不甘,她逃離。
云喬少時嬌氣張揚,長大后卻被養(yǎng)得心思敏感細膩。
可那份傲氣,便是被打彎了脊梁,骨子里也從沒變過。
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,她真心喜歡的郎君,只是把她看作一個消遣的玩意。
更受不了,他把她當做他與舊情人鴛夢重溫的工具。
她受不了他的輕視,即便明知自尊之于他那樣的人,分文不值,也最是無用,卻還是不肯舍棄這沒用的骨氣。
她真心地喜歡過蕭璟,也吃盡了苦頭。
她恨過他嗎?
當然。
只是這恨,在江南安逸歲月里,漸漸平緩。
久而久之,她想,也許一別兩寬,也算是解脫。
可惜,此刻云喬還不知道。
她想一別兩寬,她想各自生歡,
那個人,卻是不會放過她的。
……
夏日綠蔭長,風輕柔吹過耳畔,女娘睡顏安詳。
外頭馬車在日頭正曬時停下。
蕭璟掃了眼跟著的護衛(wèi)后,特意挑了個云喬此前未曾見過的西北護衛(wèi)扶著婆婆下去。
那護衛(wèi)攙扶著婆婆在馬車前頭,眼神看向蕭璟,等著他的吩咐。
蕭璟抿唇未語,抬眸看向了那小院的木門。
木門被風吹得搖晃,日光在他眼底璨璨。
他笑眼微彎,眸光卻滿是危險。
小丫頭蹦跶著跳下馬車,跟著就要拉著嬤嬤往門前走去,蕭璟垂眸看向她,伸手壓著她胳膊,攔住她的動作。
回身將那她遺落在馬車上的帷帽,重又給她戴著。
啟唇道:
“去,喊你阿娘來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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