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也有可能是裝的,但賀蘭瓷還是遲疑了一瞬,道:“可你既有手段逃脫,為何不能幫……”
陸無憂勾唇,淺淺譏誚:“我若說是個意外,賀蘭小姐信么?”
“……說實(shí)話,不是很信?!?
通常他們的對話到這里就結(jié)束了。
陸無憂其實(shí)并不在乎賀蘭瓷怎么看他,但他不大喜歡被冤枉,特別是這件事他也甚為不爽。
“想讓他娶不了你,方法多得是,沒必要用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手段。”陸無憂語氣中那股譏誚味更濃了幾分,“賀蘭小姐,我雖然談不上什么真君子,但何曾誆騙過你?”筆趣庫
賀蘭瓷迅速回憶,反應(yīng)極快道:“那日在覺月寺,你答應(yīng)遇見曹國公世子,幫我擋上一擋的,但你并沒有?!?
說起這件事,陸無憂驀然展顏笑了。
賀蘭瓷剛想再說點(diǎn)什么。
一道中氣十足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。
“小瓷!你在屋頂上做什么!萬一摔下來怎么辦!”
賀蘭簡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她,手里的鳥籠都嚇掉了。
賀蘭瓷被這聲音一驚,身子微晃,腳底那塊不爭氣的瓦片頓時一滑,她眼疾手快攀向一側(cè)的樹枝,但難以阻止身子下滑。
“小瓷!別怕!哥來救你了!”
嗓門大得她差點(diǎn)又腳滑。
正在此時,賀蘭瓷突然感覺到腳底有什么往上一托。
下一刻,她又穩(wěn)穩(wěn)當(dāng)當(dāng)站回了屋頂上。
賀蘭瓷:“……!”
陸無憂的聲音傳來,與之前大相徑庭,聽起來極是溫柔可親:“方才便提醒賀蘭小姐了,頂上十分危險?!彼踔练路鸷軕n心似的嘆了口氣。
——是的,但凡有第三個人在場,他是絕不會用剛才那種陰陽怪氣的語氣說話的。
賀蘭瓷驚魂甫定,腳底的托力鮮明,她確定應(yīng)該不是自己的錯覺,是確實(shí)被人救了。
她的視線從賀蘭簡的身上滑過,緩緩落在此間唯一剩下的人——陸無憂身上。
“……剛才是你?”
“正是在下。”陸無憂毫不客氣地應(yīng)聲,同時周全地行了個禮,風(fēng)度翩翩,音色清潤,“賀蘭小姐總該信在下并無害人之意了吧?!?
雖然賀蘭瓷也不能理解他是怎么做到的,但他既然這么說了,她總不好當(dāng)場忘恩負(fù)義。
也只得狐疑著接了一句。
“那就……多謝陸公子了。”
賀蘭簡疑惑的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。
陸無憂一振袖子,似乎打算退回門房處,只是即將轉(zhuǎn)身時,他仿佛想起什么,彎著唇角開口道:“——你又怎知那日我沒有擋?”
賀蘭瓷:“……???”
旁觀的賀蘭簡:“?”
賀蘭簡:“這怎么回事?是你哥我不能知道的嗎?”
賀蘭瓷的沉思被他打斷:“……對,沒錯。”
賀蘭簡:“??”
他回過神來,見賀蘭瓷還在屋頂上,連忙道:“小瓷!你快點(diǎn)下來!你在屋頂干嘛啊!危不危險?。∮惺裁茨阕尭鐏戆 ?
賀蘭瓷無奈,很怕又被他吼得站不穩(wěn),只好先扶著梯子下來。
林章此刻已經(jīng)從她爹的書房里轉(zhuǎn)了出來,他垂著眸,依然看起來凄凄慘慘。
但經(jīng)過剛才打岔,賀蘭瓷已經(jīng)沒了之前的情緒。
反而林章走出去時,步履沉重,失魂落魄。
都察院消息靈通,賀蘭謹(jǐn)自然也得到了消息,林章來了,他沒說什么,只是擺擺手道:“老夫都知道了,只嘆你與小女無緣?!?
康寧侯二小姐和曹國公世子不同,只要潯陽長公主在一日,便彈劾不動,而且此事說到底吃虧是女子。m.biqikμ.nět
林章長揖至地。
走到門口,他才對陸無憂強(qiáng)笑道:“多謝霽安陪我走這一趟,我此時一人前來恐損賀蘭小姐清譽(yù)?!?
陸無憂本想說兩句“大丈夫何患無妻”之類的套話,因?yàn)樗约捍_實(shí)是這么想的,娶誰不娶誰有什么差別,他不爽的是被人算計(jì),但見林章如此,知道這么說不合適,也沒開口。
走出去幾步,他才狀似無意地道:“不知愚兄能否冒昧地問一件事?”
林章怔了怔,才苦笑道:“霽安盡管問便是?!?
“少彥究竟傾慕賀蘭小姐哪里?”
林章死活也沒想到他會問這個。
他又怔了怔,眼前仿佛浮現(xiàn)出第一次見賀蘭瓷時的畫面,那怎是驚為天人能夠形容,簡直驚駭絕倫,世間竟有這般模樣的女子,便是在夢里也描摹不出。
先是為色所惑,后來又發(fā)現(xiàn)她知書達(dá)禮,性情溫和,通身沒有一點(diǎn)庸俗氣,宛若天人,很難不心生傾慕。
但妄議女子容貌是不妥的,林章略去了前半截。
陸無憂聽著林章越說越神傷的描述,想起他所認(rèn)識的賀蘭瓷,不由沉默了一會。
她修屋頂?shù)臅r候,確實(shí)挺脫俗的。.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