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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58 章 五八章

第五十八章

賀蘭瓷對他的辭跳脫,雖已見怪不怪,但還是稍有不適:“這算吃醋么……”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岔開話題了,又轉(zhuǎn)回去道,“你……確定你對其他人沒有這種念頭?”

陸無憂此刻有些啼笑皆非。

“雖然你會這么擔(dān)憂我很高興,不過……”陸無憂挑眉道,“我難道看起來真像是這般沒有節(jié)操的人?”

賀蘭瓷并不能肯定:“你看起來真的很快樂,而且……”她補(bǔ)充,“格外口無遮攔?!?

“那是因?yàn)椤?

陸無憂撤開身,終于正了正神色,勉強(qiáng)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經(jīng)人:“任誰憋了好一段時日,都會想釋放一下,我以為是人之常情?!?

這人釋放的方式就是加倍胡亂語嗎?

賀蘭瓷不由道:“但你也不用從一個極端跳到……另一個極端,讓人不是很適應(yīng)?!?

陸無憂大抵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那樣行狀過于浪蕩,他斂了斂眸道:“好吧,我克制一下,但你至少要相信,我確實(shí)沒想過要找別人,想的都是你,你要是不信,可以來試試?!闭f著說著,他尾音又拖了起來。

賀蘭瓷道:“你這也算克制……”

陸無憂也很無奈道:“你不能話都不讓我說,不然你把我的嘴堵上算了你要肯親自堵最好?!?

……這人大概暫時是沒救了。

宴請北狄使臣那日,賀蘭瓷是打定主意不再去了,但仍有幾分擔(dān)心。

陸無憂道:“你若不放心,多親我兩口便是?!?

賀蘭瓷:“……???”

陸無憂理著麒麟服衣襟道:“說實(shí)話,我又不是很怵那個北狄小王子,那日說到底是因?yàn)槟愣⒎撬?你多親兩口,我心定了,自然無所畏懼?!?

他怎么說得這么堂而皇之。

賀蘭瓷默了默道:“你要親幾口?”

“兩口吧,要不三口……”陸無憂捧起她的頰,臨了又改了主意,“算了還是一口吧,免得我忍不住,誤了時辰?!?

賀蘭瓷看著天色,提醒他:“你最好快點(diǎn)……”

還未說完,陸無憂已經(jīng)氣息冗長地親了過來差點(diǎn)親得耽誤了時辰。

北狄使臣此次前來,說是圖謀和親,亦像是帶點(diǎn)挑釁。

大雍雖國力尚算昌盛,但其實(shí)與北狄交接的一帶,并不算怎么能打,更多還是苦苦支撐,故而他們帶了三十個力士和十來個號稱飽讀詩書,要與大雍談經(jīng)論道的文人。

當(dāng)然,北狄的談經(jīng)論道,和強(qiáng)詞奪理、詭辯之術(shù)并沒有太大區(qū)別。

這部分翰林院負(fù)責(zé)應(yīng)對,陸無憂品了口茶,清了清嗓子,自請第一個上前,便開始了他舌戰(zhàn)群儒的表演這其實(shí)相當(dāng)輕松,甚至因?yàn)楸锏糜悬c(diǎn)厲害,以至于陸無憂過于辭犀利且滔滔不絕,讓在一旁掌院沈大人都不住咳嗽了幾聲,這才略略收了聲,拱著雙手,禮儀周全道:“談間若有不足,還請多指正?!?

周圍人都不約而同心想,放屁,你都說成那樣了,還指望人家給你指正什么!

對面那個北狄文人喘著氣,撐著桌案,難以反駁也被氣得夠嗆。

陸無憂在不帶一個臟字罵人方面似也有得天獨(dú)厚的天賦,與人辯論時也頗有他提筆拿奏章罵人時的風(fēng)采,看得圣上龍顏大悅,又賞賜了些東西下來。

眾人也是連聲道賀。

“霽安,你也太能說了……”

“話說你剛才是不是一口氣沒停頓說了約莫……七百個字?還是一千?”

唯獨(dú)對面的北狄小王子駱辰還在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他。

陸無憂沒管他。

安靜等著其他幾位同僚的表演。

至于力士部分,就由兵部或者五軍都督府、北鎮(zhèn)撫司操心了,陸無憂正要退下,忽然看見對面走來了一行道人,打扮得仙風(fēng)道骨,道袍也俱都十分華貴,旁邊司禮監(jiān)的彭公公正陪著笑引人進(jìn)去。sm.Ъiqiku.Πet

彭公公是圣上近身伺候的內(nèi)侍,平日里尋常三品大員都未必能見到他的笑臉。

同僚見狀,語氣頗有幾分羨慕道:“聽聞是龍虎山的道長,說是有登仙之術(shù),很受圣上器重,圣上好像打算在京中給他們修一座大的道觀?!?

“不止呢,重修被燒毀的崇光殿,圣上似還想邊上建一座直入云霄的升仙樓?!?

“圣上也是想要能福壽綿延嘛……”

看順帝的氣色也確實(shí)不大好,大抵人到了這個時候都會開始畏懼死亡,并想方設(shè)法拖延之。

陸無憂沒說什么。

他們回翰林院歇了一會,就見有人急急忙忙道:“霽安,大事不好了!”

陸無憂還很平靜地沏茶:“別急,有事你慢慢說?!?

那人站住,喘了口氣道:“圣上好像打算招你夫人進(jìn)宮。”

陸無憂頓時將茶壺一放:“怎么回事?”

大雍在文斗上不輸,武斗上明顯就不如北狄。

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商量著擬了個名單,都是京中將領(lǐng)或者往年武舉的佼佼者,但這些人領(lǐng)兵作戰(zhàn)還行,一對一單論武藝好幾個明顯不是北狄人的對手。

就連騎射也是輸?shù)脩K了。

幾場比試下來,圣上的臉色倒是越來越難看了。

甚至于最后,北狄干脆派了個女子來,那女子手持一柄長弓,穿著北狄服飾,纖腰長腿,銀鏈泠泠,美得很肆意,笑意盈盈道:“你們大雍的人實(shí)在不行,不若來跟我比比箭。”

這無異于羞辱了。

總不能真的讓大雍男子去和北狄女子比試。

然后不知哪個太監(jiān)異想天開提議道:“京中應(yīng)該還有些武將之女,聽說也有擅騎射者,要不也叫來比試一二,反正死馬當(dāng)活馬醫(yī)吧?!?

今日的臉也是丟夠了。

“像益州指揮使楚大人家的二小姐,或者……”

眾人七嘴八舌提名,又有個太監(jiān)道:“聽聞當(dāng)初在溫陽縣主的婚宴上,那北狄小王子還曾說過要和陸中允的夫人比試……”

溫陽縣主就是魏二小姐。

另一個太監(jiān)一腳踹過去道:“在圣上面前胡說什么呢!陸中允的夫人那是為了自己夫婿的顏面才說要代夫比試,她一個文官小姐如何能真的比武?!?

“但這不是只比比射箭嘛。不妨先去問問陸中允,他夫人到底只是隨口胡,還是確有幾分能耐,她要是真學(xué)過,但凡能把那箭射中在靶子上,就不顯得丟人,更何況……”

更何況宮里宮外皆知那位賀蘭夫人美得傾國傾城,很增顏面,能壓壓對面那女子的氣勢。

這話說得也是比較無恥。

圣上大約也在氣頭上,沒有一口氣駁掉,反而道:“來人,先都叫人去問問。”

賀蘭瓷還在府上對著她的新繡活努力,便收到了召她進(jìn)宮的傳旨因而格外懵逼,傳旨的那位公公還要求她攜著趁手的弓箭。

她隱約浮起了一些不太好的猜測,但還是攜著最近練時常用的那把,疑惑地登上了轎子。

等進(jìn)了宮,見到陸無憂時,才見他湊過來低聲道:“你箭練得應(yīng)該還行?”

賀蘭瓷也低聲道:“不會真讓我上去比試吧……”

陸無憂道:“這也說不準(zhǔn),不過估摸主要是讓你站在一旁露個臉。你要是實(shí)在不想去,我?guī)湍愀ド险堔o,真要比試,應(yīng)該最多只要求你把箭射到靶子上就行,不會一定要命中靶心。”

賀蘭瓷些微不悅道:“那豈不是一定會輸?”

陸無憂語氣很閑適道:“無妨,實(shí)在不行我還有個餿主意?!?

賀蘭瓷進(jìn)到大殿里,便看見在郊祀時見過的那位楚瀾小姐,她依舊一身黑衣騎裝,手持長弓,面色微凝,旁邊還站了些同樣瞧著十分英氣的姑娘,有的她在郊祀上見過,有的則沒有。

楚瀾像是根本沒看到賀蘭瓷,全神貫注在射箭上。

而她身側(cè)則有個極其明麗如璀璨艷陽的女子,也拿著一柄長弓。

她眼窩深邃,鼻梁高挺,一看便知是北狄人,女子的膚色介于北狄男子和大雍女子之間,是微微的蜜色,瞧著也不過二十,卻有種極為成熟的艷麗,很吸引人目光,又因?yàn)樗且簧砗茱@身材的北狄服飾,和滿臉自信奪目的笑容,叫人不由自主去看,看著看著又下意識想要吞咽口水。

與賀蘭瓷是截然不同的類型。

賀蘭瓷頓時就明白叫她來干什么了,確實(shí)如陸無憂所,露個臉就行。

她進(jìn)去,大殿上仿佛也開始爭奇斗艷起來。

賀蘭瓷有些忍不住去看陸無憂,他奉命帶她過來,自然此刻也看到了那個女子,不過她轉(zhuǎn)過眼,就發(fā)現(xiàn)和陸無憂視線對上了,陸無憂輕聲安撫道:“沒事,就當(dāng)看戲?!?

賀蘭瓷于是便也就看起戲來。

楚瀾的射藝賀蘭瓷記得相當(dāng)不錯,郊祀上兩人分開之后,她好像就去找男子比騎射了,很有些巾幗不讓須眉的意思。

但現(xiàn)在,兩人在射藝上比試得異常焦灼。

一輪比試一共十支箭,兩人的靶心上現(xiàn)在都有七支,有些不分伯仲,但下一支箭,那北狄女子正中靶心,楚瀾卻因?yàn)榫o張而有些偏了,落在外圈上。

在場的大雍人不分男女都忍不住揪心起來。

就連賀蘭瓷也忍不住攥住了旁邊陸無憂的衣擺,陸無憂本來在認(rèn)真看,見狀回神,一低頭,便攥住了賀蘭瓷緊繃的細(xì)長手指,極輕聲道:“攥袖子干什么,攥我?!?

賀蘭瓷一驚。

好在此刻眾人都在關(guān)注比試,沒人在意,兩人交握的手又被掩在他麒麟服的長袖下面,他甚至還伸出了一點(diǎn)指尖,在賀蘭瓷的掌心輕輕撓了撓。

賀蘭瓷抽了抽,總算把自己的手指抽出來,就聽見耳畔陸無憂輕笑一聲。

“不鬧你了?!?

賀蘭瓷總算得以凝神看比試。

后面兩箭楚瀾雖然發(fā)揮正常,但沒能追回失誤,那北狄女子撫著用銀環(huán)和銀鏈墜飾的長發(fā),笑道:“你挺不錯的,可惜我更強(qiáng)一點(diǎn)?!?

楚瀾咬著牙,臉上滿是倔強(qiáng)不甘道:“再來一輪。”

“那么多人呢,待會再說吧?!?

她視線從那些武將之女的身上掃過,落到了賀蘭瓷身上,饒有趣味地看了一陣之后,才道:“你也會射箭?”這位擺明了大雍拿來添色的。

賀蘭瓷倒還很平靜,道:“會一點(diǎn)。”

那北狄女子嫵媚一笑道:“我想和她比試一下,不知你們大雍國的皇帝陛下可否答應(yīng)?”

賀蘭瓷不得不道:“但臣婦確實(shí)只會一點(diǎn)。”

那北狄女子道:“沒事,我可以讓你,十箭里,你只要一箭比我準(zhǔn),就算你勝?!?

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,實(shí)在很難婉拒。

圣上身邊的太監(jiān)還來安慰賀蘭瓷道:“安人不必緊張,圣上說了,安人盡管去比試,哪怕輸了也會有獎賞。”

賀蘭瓷握著弓,有那么些許后悔,早知今日,她就不練繡活也不練陸無憂教的近身招式了,先把射箭給拼命練好了主要誰能想到還真有用武之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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