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向眼前這群不算多但也算不得少的人,一身帝王氣的他站在車轅之上,鄙睨眾人冷然開口問道:“皇姐,還不出來相見嗎?”
新帝從前就是出了名的閻羅殺神。
如今帝王龍袍加身,即便只是一身私服,但其身上渾然天成的真龍威壓無形之中就已足夠駭人。
再一釋放他刻意壓在骨子里的殺氣,當他說出這句話時,在場的所有黑人都驚懼得一時不敢動彈。
新帝竟然猜出了他們的身份?
新帝,難道根本就是有備而來,等著他們的?
人群散開。
段曦月從人群最后現(xiàn)身并走了出來。
“五弟,幾年不見,沒想到再次重逢會是如此情形?!?
“你如今做了天下的皇帝,而皇姐我是奪權(quán)的失敗者……我們姐弟竟也走到了這一日?!?
“但你說,若是本宮今日在此殺了你——能否順利闖宮奪位?”
段容時:“皇姐,你玩笑了?!?
“先不說你這幾百人今日拿不下朕,便說假使你真的成功取了朕的人頭……”
“還未進金陵皇城,你的人馬就會被北圖軍清剿得尸骨無存?!?
“便是你能闖入皇宮,朕打下來的天下,又真的會認你為新皇嗎?”
李卿落也跟著鉆出馬車。
她站在段容時的身側(cè),看向曦月長公主搖了搖頭。
“公主,這段日子你所有的動向,阿時早便知道了?!?
“他一直沒有出兵拿下你,就是念在你們姐弟之情上。”
“長公主,這一切都該結(jié)束了?!?
段曦月仰頭凄苦大笑。
“結(jié)束?”
“結(jié)束!?”
“本宮的駙馬!兩個兒子!本宮的掌上明珠南屏……都沒了,讓本宮如何結(jié)束?。俊?
“當初本宮苦苦哀求他不要將南屏送去和親……”
“他也是南屏的親皇舅??!可他還是狠心的威脅了本宮,無情的將我的南屏送去那吃人的地方!”
“老實說吧,本宮如今想要拼殺回金陵也并不是為了要奪五弟你的江山了。”
“本宮要親自活剮他段容決!讓他生不如死,讓他受這世間最殘酷的刑罰,讓他的妻兒也如同他對我的手段一樣,讓他們都因他而死!”
“都去死,去死??!”
段曦月赤紅著雙目瘋癲地怒吼著,吼著她的恨,她的痛苦,她的不甘。
段容時:“所以皇姐就要拉著這些對你忠心之人,一起償命嗎?”
“皇姐,朕可以把段容決交由你處置?!?
“只要你敢跟朕而來?!?
說完段容時就轉(zhuǎn)身抱著放放重新鉆回馬車里。
曦月滿目不可置信地抬起頭:“真、真的?”
“你們會把段容決交給我處置?”
她眼底露出一抹防備的疑惑來:“這會不會是你們想要騙我,抓獲我的陰謀?”
李卿落:“信不信,就由長公主你了?!?
“阿時至今還壓著滿朝的壓力沒有處決舊太子,就是知道你一定心有不甘,滿心仇怨?!?
“他到底念著你們的姐弟之情,不然長公主一位,今日我們會只帶這二十幾個侍衛(wèi)出城來嗎?”
“長公主若是信得過我們夫婦二人,就跟我們進城?!?
“如若不信,今日亦可試一試拼殺這條路?!?
李卿落說完也轉(zhuǎn)身鉆進馬車里。
放放一下?lián)涞剿龖阎?,奶聲奶氣地喊道:“阿娘?!?
馬車外的段曦月聽到這聲阿娘,她心頭狠狠一顫。
她此生和駙馬生下過一女兩子。
如今三個孩子都遭遇了慘絕人寰的下場,她這個做娘的心里如何能不肝腸寸斷,痛不欲生?
滿頭青絲,如今早已摻滿了白絲。
每每聽到稚嫩的喊聲‘阿娘’,段曦月便會想起三個孩兒喊她阿娘的時候。
段曦月的心里就會更恨,更無法接受和原諒段容決的狠心!
已經(jīng)到了這個時候,信不信他們,又豈能比現(xiàn)在整日東躲西藏,想要東山再起卻又根本無能為力還要差的結(jié)果嗎?
與其一日日的痛苦,一日日的如同行尸走肉般的過活,不如賭一把!
反正她已經(jīng)什么都沒了。
段曦月轉(zhuǎn)頭看向誓死追隨自己的舊部們,心中感慨萬千。
“本宮此去,無論生死,爾等都不要再追隨了?!?
“從此天下之大,你們都去追尋自己的日子去吧!”
“別再找像本宮這樣無用的主子了。”
說完段曦月登上馬車,跟著李卿落他們揚長而去。
而被留下的一眾部首紛紛迷茫地望著彼此,“公主不要咱們了?”
“那,那咱們該去何處,做什么?”
影衛(wèi)之首裴輕鴻從樹林中走了出來。
“爾等,若是想要自由的可以就此離去。只是從此以后需得隱姓埋名,絕不能再提及過往點滴和曾經(jīng)的身份?!?
“如若不然,誰要泄露了自己曾是公主舊部,朝廷必會繩之以法?!?
“不想離開者,就都跟著我來?!?
幾百人一起放出去必會流落成草莽賊寇,所以段容時又怎會真的將他們都給放了?
不過換個身份,就此重新全部投入軍中,也不失一個收留這些曾對曦月忠心之人。
曦月似乎也知道皇弟并不會對自己的那些舊部趕盡殺絕。
馬車上,她低聲道了一句:“謝謝。”
“五弟今日出城也是特意等著我出現(xiàn)的吧?”
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