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楚帝很遺憾沒有將他留下,但到底不能像對李卿落那般,還能強行命令段容時與他吃頓晚膳。
只能落寞地看著段容時離開的背影。
誰能想到,曾經(jīng)暴虐無人性的楚帝,如今在面對自己的外甥,而又私下無人時便卑微得像個做錯事的孩童,總是手足無措的。
只有在朝堂之上,他才能正大光明的借著段容時立下的功勞將他夸了一遍又一遍,還能滿目喜悅地將他反復(fù)多看幾眼。
這一刻,站在高處看著段容時離去的背影,楚帝倒也滿足了。
“給越王和越王妃的婚事,定要好好籌備張羅一下。”
紀(jì)公公:“陛下,您對越往殿下如此上心,殿下他必定會很感動的。”
楚帝欣喜的一笑:“希望如此吧。紀(jì)喜,你可瞧見了?朕今晚給他提了此事,他雖然沒有謝恩,但他也沒有一口回絕?!?
“你都不知道朕有多激動?!?
“朕從未替他做過什么,這一點,總比延帝那個畜生做得好吧?”
紀(jì)公公不敢說話,因為他正滿心疑惑:怎么又扯到大梁的延帝身上去了?
陛下的腦子如今是越來越不清楚了,說話怎么顛三倒四的?
而且,那越王沒理他這個皇帝,他竟然還驕傲上了。
這都不發(fā)火,不暴怒,不生氣?
簡直不正常。
這越王夫婦究竟是他什么人吶?
能把陛下吃得死死的,簡直就像是被奪舍了似的不正常。
紀(jì)公公正想著,一個不長眼的太監(jiān)突然打了捧著的茶杯,并驚了楚帝一跳。
楚帝瞬間暴怒:“混帳!拖下去砍了——”
紀(jì)公公一個哆嗦,沒變,還是沒變,果然是真的陛下啊。
不過紀(jì)公公連忙勸道:“陛下,您讓奴才遇到此事,都要攔一欄您,提一嘴越王殿下的……”
他哆嗦著跪在地上,根本不敢抬頭,只怕下一個被下令砍頭的人就是自己。
然而楚帝沉沉喘了幾口粗氣,竟真的生生忍下了此事。
然后在紀(jì)公公震驚的目光中,只是揮了揮手,放低了聲音道:“把他帶下去,朕不想再見到他!”
所以,也不一定就是非得砍頭了?
紀(jì)公公瞳孔猛地一縮。
果然,越王殿下,將來必會還有大造化啊!
這邊,段容時才剛剛跨進(jìn)南宮府的大門,留守在家中的侍衛(wèi)便上前來,并小聲嘀咕了幾句。
段容時眸色一深,眼底的情緒也跟著沉下來。
“殿下知道了,下去吧?!?
冷電和追雨都跟在段容時身后,所以他們最能感受到自家主子剛剛還壓抑不住的急切,此刻怕是都已經(jīng)冷了下來。
冷電:“殿下,可要屬下二人去探探此人虛實?”
追雨:“殿下若是怕王妃介懷此事,我們二人做的隱蔽些便是。必叫那人不敢說出來!”
追雨如今最恨那些揣著齷齪心思,心懷不正之人。
分明這府中的男主子不在,他一個外男還敢厚著臉皮真的住進(jìn)府中來,也不怕污了他們王妃的名聲!
真是個不懂規(guī)矩的江湖人!
段容時卻道:“多管閑事?!?
“下去!”
說完他就將二人也給丟下,先行回了棠棣居。
跨進(jìn)院子時,李卿落正坐在月下的窗邊寫字。
但廢紙已經(jīng)丟了一地。
墨汁也沾了一袖。
整個人瞧著,狼狽得像是一只花貓。
“參見殿下?!?
正伺候在一旁的幾個婢女見到他回來,統(tǒng)統(tǒng)跪了一地。
李卿落這才將筆丟下,趕緊起身:“阿時,出事了!”
她滿臉焦急之色的走過去將他拉進(jìn)房間里,然后將南屏的信遞了過去。
段容時面色尋常的看完,李卿落見他神情毫無變化,瞬間明白了過來。
她有些不能接受:“原來你早就知道了?”
段容時:“落兒,我回過一趟大梁?!?
李卿落的聲音忍不住的抬高:“那你為何沒有告訴我???”
“雖然我?guī)妥谡沁b阻止了和親出嫁并無過錯,但我仍會忍不住地猜想,若是她們二人同時都出使和親,究竟我該幫誰阻止這個命運???”
“在我心里,如今是宗政星遙的情誼重要,還是南屏?”
“段容時,你告訴我!”
段容時抬手緊緊握住她的雙臂:“落兒,她們二人和親出嫁的命運都并非你的因由,你為何要攬責(zé)己身?”
李卿落:“因為如果宗政星遙早一步嫁過去,南屏的和親就會失敗,就不會再嫁去西域??!”
段容時搖頭:“不,宗政星遙去不去西域,南屏也一定會被送去西域?!?
“落兒你還不明白?”
“南屏是犧牲品,更是段容決與曦月爭權(quán)奪利的刀?!?
“南屏如今應(yīng)該已經(jīng)上路,正在去往西域的途中。你以為你不阻止星遙,星遙就會比她還快嗎?”
“更何況,若是二女同時出嫁,西域皇庭也一定會照單全收!”
李卿落捂著臉,十分痛苦。
“我救不了南屏?!?
“我看見她的信,就心如刀割。”
“阿時,我得救她啊?!?
“不能讓她真的死在了西域!她以前喊你一聲五皇舅的?!?
段容時盯著面前的人,問道:“那你想怎么做?”
“去西域嗎?”
“還是,你是要跟著西苑里那個男人走?”
李卿落面露疑惑:“你說什么?”
段容時臉上的神情變得冰冷:“西苑,那個師兄,他是來做什么的?”
“讓你去救你的師父?”
“落兒,若你說是要去救南宮先生,我會放你離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