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九思說著,苦笑起來:“那也不是我們能管的了?!?
“那也沒關系了?!?
柳玉茹看顧九思苦惱,趕忙握住她的手,笑著道;“反正生生死死都走過來了,不管什么時候,我都會賺錢養(yǎng)你的。”
顧九思被柳玉茹這話逗笑了,他看著面前帶著些茫然的姑娘,笑得停不下來。
他們兩就在一夜大雪里說著話,聊著天,迷迷糊糊睡過去。
第二天清晨起來,顧九思沒有叫醒柳玉茹,他讓她繼續(xù)睡著,自己先去處理公務。
走到門口的時候,他看見滿地大雪,下人正要掃開,他趕忙叫住了對方,想了想,他叫了木南過來,讓人拿了工具,就在雪地里忙起來。sm.Ъiqiku.Πet
等忙完了,他這才離開。柳玉茹一覺睡醒,發(fā)現(xiàn)身邊人已經(jīng)離開,她還有些不舒服,但也不好意思賴床。她出聲叫了人,印紅便端著洗漱的東西進來,順便還端了一碗燕窩,同柳玉茹歡喜道:“姑爺走的時候吩咐的,讓您先起來喝點東西?!?
柳玉茹抿唇笑了笑,不知道怎么,聽見顧九思的名字,她就覺得高興。
她先喝了燕窩,而后洗漱完畢,她拉開大門,便看見晨光直刺而來,她抬起手,遮住自己的眼睛,適應了許久,她才放下手,然后就看見庭院里堆著兩個雪人。雪人一個高一個矮,還煞有其事穿了衣服,有鼻子有眼。兩個雪人手拉手連在一起,看上去頗有些好笑。
柳玉茹忍不住笑起來,旁邊印紅走上來,提醒道:“今早姑爺堆了大半天,沈明來催了好幾道,才把人催走?!?
“頑劣?!?
柳玉茹笑著輕叱,然而她還是讓人拿了她的唇脂,走到了雪人面前,她用手沾了唇脂,在那個矮一點、帶著花的雪人上,用唇脂畫了唇。
等畫完之后,她轉頭看了一眼旁邊,見眾人都笑著看著她,她覺得有那么幾分不好意思,便站起身來,趕忙去了飯廳。
飯廳里,江柔、顧朗華、蘇婉一行人正吃完飯,還在聊著天。他們今日似乎是格外高興,柳玉茹總覺得他們似乎是知道了什么,一時就有些忐忑。她走進飯廳里,同所有人行禮,江柔趕忙起身拉著她,讓她到飯桌邊上來,同她道:“我們都等著你呢,一起吃吧?!?
柳玉茹有些不好意思,趕忙道:“若是早知道你們在等,我便起早一些?!?
“不妨事,”顧朗華擺擺手,“你多睡睡,睡夠、吃飽,剩下的事兒都讓九思去操心。”
柳玉茹和江柔對視一眼,江柔推了一把顧朗華,小聲道:“你還好意思說?怎么不見得你不讓我操心?!?
顧朗華一時有些訕訕,蘇婉柔聲道:“顧老爺已經(jīng)很好了?!?
大家坐下來,讓丫鬟上了菜,一路上江柔都在囑咐柳玉茹吃這樣吃那樣,柳玉茹便清楚知道,大伙兒都知道他們圓房了。
這事兒仿佛沒有半點**。
柳玉茹一開始臉紅著不敢應話,大家也不明說,等到后面,她也坦然了,等吃完飯,她同江柔商量起過年的事兒來,只有三天就過年了,本來早該準備的,但是這一路到處是事兒,先是她在揚州逃亡,后來又是望都被圍,一樁接一樁,全然沒有個喘息機會。
如今終于停下來,柳玉茹便忙著和江柔商量著如何籌備。江柔給了她需要購置的單子,柳玉茹記下來后,才去了店里。
店里經(jīng)過了王梅的事,大家都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,柳玉茹到了之后,將所有人都叫來,柳玉茹坐在位置上,大家都不說話,所有人沉默著,柳玉茹喝了口茶,過了片刻后,她突然笑出聲來:“你們這是在做什么?”
說著,她抬眼看向所有茫然的人,柔聲道:“嚇唬我呢?”
沒有人敢出聲,柳玉茹讓所有人坐下來,慢慢道:“過去的事兒,這就過去了,在這里,我得先同大家道個歉,過去的事情,是我不對,我沒有花費太多精力在店里,一心一意只想著在外面的事情,沒有關心你們。以后我會改過,多多和大家交流,有任何問題,你們都可以同我說?!?
“過去我許多決定都沒有考慮周到,大家有什么想法,都可以直接同我說,以后我會在門口放個信箱,鑰匙只有我有,你們?nèi)羰怯腥魏我庖姡植缓谜f,你寫封信給我,放在那箱子里,也不需要署名。我不會追查是誰說的話,大家有想說的都能說?!?
“以后店里會分工得更細,我會挑選出一些主管出來,設計一條流程,分開管理,蕓蕓負責統(tǒng)籌,剩下的各部管各部的事。以后所有新品的研制和舊貨的制作,都由宋香宋師傅負責分管,剩下管理貨品售賣的人選大家可以推選給我。就把名字寫信箱里就可以。”
大家聽著柳玉茹的話,雖然沒有出聲,但心都慢慢放了下去。柳玉茹同他們細細說著花容的未來,許久后,她終于道:“未來花容會售賣給整個大榮,乃至西羅、北梁、百川等所有我們認知的地方。各位,”她笑起來,“要有點干勁啊,現(xiàn)在才是開始?!?
聽到這話,宋香最先笑了,她朝著柳玉茹躬身,柔和道:“聽東家的。”
有了宋香帶頭,大家都松了口氣,氣氛活躍起來。柳玉茹安排了剩下的事,終于才將人散開,她單獨留下蕓蕓,蕓蕓站在她面前,有些忐忑。她似乎預料什么,咬著牙沒說話。
柳玉茹笑了笑:“蕓蕓,你以為我要同你說什么?”
柳玉茹剛出聲,蕓蕓眼淚就落了下來,她慌忙抬手擦了眼淚,著急道:“夫人,我不是……”
話沒說完,蕓蕓就看見遞到面前的帕子,柳玉茹靜靜看著她,柔聲道:“你別怕,我不是來讓你走的。”
聽到這話,蕓蕓愣愣抬頭,她看著柳玉茹的笑容,眼眶更紅了些,她慌忙低下頭,用柳玉茹的帕子擦著眼睛,沙啞道:“夫人,您不用照顧我為難的。其實那天王梅的話我仔細想過,她說的也對,是我沒做好。我給夫人帶來了麻煩,根本沒資格當這個管事兒……”
蕓蕓說著,再說不下去,卻是低低哭起來。
柳玉茹靜靜看著她,許久后,她嘆了口氣,伸手抱了抱她,柔聲道:“莫哭了。這事兒不能單怪你,要怪也是怪我,我把你匆匆推上位置,卻什么都沒為你想過。蕓蕓,我是把你當家人的,我信任你,所以讓你幫我,人都會犯錯,我會,你也會,咱們都得原諒自己。錯了就錯了,我們都是吃著虧長大的。”
蕓蕓聽著,哭得更厲害。
“小姐……”她不自覺叫出以前的稱呼來,仿佛還是以前一般,小聲哭著道,“我對不住您?!?
“怎么會?”
柳玉茹笑起來,她認真道:“你已經(jīng)很努力,很對得住我了。以后凡事多想想,你想想,我也多想想。你別總為我想,總想著怎么對我好,你是這花容的掌事,以后花容都是要給你管的,你得方方面面都考慮,從別人角度多想想。凡事你都先想,如果你是她會怎么辦。”
“咱們做生意,就是吃做人這碗飯,其他都不重要,先學會做人?!?
蕓蕓聽著,擦著眼淚點著頭。柳玉茹看著她笑起來,柔聲道:“莫哭了,過兩天回家里來,同我一起過年吧?”
蕓蕓愣了愣,抬起頭來道:“我能同您一起過年?”
“我將你帶到望都來,自然是將你當成家人的,以后咱們就一起過年?!闭f著,柳玉茹嘆息出聲,“以后我再找找,看看能不能幫你把家人找到,還有我家人。”
柳玉茹苦笑:“終歸要有個影子?!?
和蕓蕓談完,柳玉茹去宋香那里看了一下她做出來的新品?;ㄈ菔圬浀姆秶桨l(fā)廣泛,柳玉茹看過了新品之后,走出門來,便聽印紅上前來同她道:“蕓蕓方才將所有人叫起來,也不知道是說了什么,一群人抱著在屋里哭。出來后個個說說笑笑,看上去感情挺好的。”
柳玉茹聽得這話,笑了笑:“她是把我話聽進去了?!?
花容里的人只要不出事,便不會再出事了。
柳玉茹放下心來。
后續(xù)忙了兩天,等到除夕當天,柳玉茹這才放了假。顧府開始忙著備年,柳玉茹親自下廚,去廚房里準備飯菜。而顧九思則帶著人,沿著長廊掛燈籠貼春聯(lián)。
顧府上下熱熱鬧鬧,等到飯點,柳玉茹在廚房讓人端著菜出去,詢問印紅道:“我感覺今個兒沒看到沈明啊,他人呢?”
“聽說和姑爺鬧脾氣。”印紅將菜端到其他人手里,小聲道,“我聽說,前兩天,他當著姑爺?shù)拿鎲柟脿敚裁磿r候和您和離,他覺得自己還有機會。”
聽到這話,柳玉茹抿了唇:“是不是九思又讓他做什么不高興的事兒了?”
“聽說是讓他去軍營里陪人喝酒喝了兩天?!?
印紅努了努嘴:“他那個大爺脾氣給人陪酒,他能樂意嗎?”
“這是為他好,”柳玉茹哭笑不得,“他如今有了軍功,不在軍營里呆著,還打算做什么?他呀,就是這張嘴?!?
柳玉茹搖搖頭,有些無奈。
兩人正說著話,就聽外面一聲巨響,竟是沈明在外面一腳踹開了顧家大門,他站在門口扛著刀,怒吼出聲道:“顧九思,你過年都不請老子來吃飯,算個哪門子兄弟?!”
顧九思背對著沈明貼春聯(lián),擺了擺手,毫不客氣道:“我沒有這種天天覬覦我娘子的兄弟,把修理費留下,慢走不送。”
沈明漲紅了臉,他已經(jīng)等了一天了,都沒等到顧九思叫他來吃飯,可他在望都城無親無故,一個人過年,也怪冷清的。
他想留著吃飯,但顧九思的態(tài)度又讓他覺得有些尷尬,好在這時候葉世安從院落里走了出來,這些時日他都寄住在顧九思家里,他提著燈籠,看見站在門口的沈明和倒在地上的大門,他愣了愣,隨后便反應過來,看了一眼面無表情背對著沈明的顧九思,又看了看沈明,他輕咳了一聲,隨后道:“是沈兄啊,趕緊進來?!?
聽到這話,沈明趕緊跨門進來,這時候柳玉茹端著最后一道菜從廚房走出來,顧九思看見柳玉茹端著菜出來,隨后就聽見沈明高興出聲:“哇,柳老板……”
話沒說完,顧九思手里的漿糊棍猛地就砸了過去,大吼出聲:“叫嫂子!”
沈明被這個漿糊棍砸愣了,下意識就結巴著喊了出來:“嫂……嫂子?!?
他喊出聲來,顧九思終于高興了,他將春聯(lián)最后一個角貼上,從凳子上跳下來,接過旁邊木南遞過來的帕子,頗為高興道:“行了,本官大人有大量,特此批準,你小子在我家過年?!抱靑qiku.
說著,顧九思轉頭看向柳玉茹,臉上頓時堆起笑容,趕緊走過去,高興道:“娘子,我來端,別燙著你的手……”
沈明和葉世安站在庭院里,沈明面無表情,過了片刻后,他慢慢道:“我想娶個媳婦兒?!?
葉世安看著柳玉茹和顧九思離開的方向,嘆了口氣道:“在下也是?!?
“哪兒能娶到柳老板這樣長得美、脾氣好、還會賺錢的媳婦兒?”
葉世安沒說話,過了片刻后,他慢慢道:“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?!?
說完,葉世安嘆了口氣,轉頭去掛燈籠了。.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