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這場宴會便帶著任務(wù)了。
柳玉茹讓人準備好了禮物,第二日便領(lǐng)著人去了宴席。
她是隨意讓人駕了馬車過去的,宴席設(shè)在城郊,那里有一片當年皇帝御賜給云裳公主的園林,柳玉茹出城時,便已經(jīng)注意到城門口陸陸續(xù)續(xù)有華貴馬車往城外而去,平日東都鮮少有這樣的馬車出行,馬車鑲金嵌玉,又或是做了特殊的浮雕設(shè)計,看上去又大又平穩(wěn),帶著主人姓氏的木牌在車頭懸著,每個木牌都有著獨特的設(shè)計,線條流暢漂亮,似乎也是一種無聲的比拼。
到了宴席地點門口,便都是這樣的馬車排著隊了,柳玉茹的馬車普普通通,看上去沒有任何特別之處,也就是比平民人家的馬車大上一圈,夾在這些馬車里,便顯得有些寒酸了。
旁人早早就看見這輛馬車,許多夫人小姐被攙扶著從馬車上下來時,也會不由自主看過去,小聲詢問一句:“這是哪戶人家?”
然后看見車頭木牌上的“顧”字之后,露出了然的神情來,抿唇笑笑,卻也不多說。
柳玉茹剛到馬車隊伍里,便察覺到了問題,她皺了皺眉,沒有說什么,拿著團扇有一搭沒一搭扇著風,掀了車簾看著外面。
印紅后知后覺察覺的情況不對,等接近門口時,印紅小聲道:“夫人,咱們今日來,是不是寒酸了些?”
柳玉茹搖著扇子,平靜道:“別慌,假作什么事都沒有就是了。”
印紅應(yīng)了聲,見柳玉茹鎮(zhèn)定,心里便安定了些。
其實柳玉茹也是有些不安的,但是大風大浪也過來了,這樣的場面,只需少說話、少做事,靜靜坐上一日,便可回去了。
但她卻也觀察起這些東都女子的衣著打扮來。
這些貴族女性,她們時間多、錢多,恰好是東都最優(yōu)質(zhì)的一批客戶,只是她們又不大出門,少有接觸她們的機會,柳玉茹又怎會放過?
想到這些人的銀子,先前那份不安突然就消失了,轉(zhuǎn)而是心中一種難以說的躍躍欲試。
馬車到了大門口,柳玉茹掀了簾子,從車里走了出來。許多人都挑了簾子探出頭來,想看看這馬車里的主人是誰。
柳玉茹穿著淺藍色的春衫,儀態(tài)從容,倒是半點沒得挑,但所有女子一眼就能看出來,這全身上下,卻是沒有半件值錢的東西,于是哪怕容貌姣好、儀態(tài)端方,在眾人眼里,也就成了小門小戶費盡心機養(yǎng)出來的姑娘了。
再加上那原本馬車上的名字,少不了就多了句“幽州那地界來的,果然還是登不上臺面?!?
柳玉茹從馬車上下來,由侍女領(lǐng)著往院子里走去,坐到了宴席上。宴席的位置是按照這次來的女子身份所安排的,顧九思作為戶部侍郎,位置算不得低,于是柳玉茹的位置也就在前面些。柳玉茹讓印紅給了侍女二兩銀子,侍女這才笑起來,朝柳玉茹福了福身子道:“夫人有事可以喚奴,奴婢思雨,在宴席上當值,。”
柳玉茹笑了笑:“今個兒得勞煩您了。”
思雨現(xiàn)下心情似是極好,恭恭敬敬和柳玉茹說了幾句,這才下去。
等思雨走后,印紅給柳玉茹到著酒,小聲道;“這東都的奴才,都見錢眼開?!?
柳玉茹用團扇敲了一下印紅的頭:“休要胡說這些。”
印紅撇了撇嘴,柳玉茹掃了一眼周邊,便看見了周夫人。周高朗如今在朝中任樞密使,掌全**權(quán),周夫人的位置,自然是在最前排。周夫人身邊還有一批幽州來的高官家眷,柳玉茹便站起身去,先問候了周夫人。
周夫人看見柳玉茹,笑了笑道:“玉茹也來了?今日公主這宴席,人卻是齊全了?!?
柳玉茹笑著應(yīng)了聲,被周夫人招呼著坐過去。
她在幽州時,原本就同這些夫人關(guān)系好,這些夫人見她來,便同她又聊起花容新出的香膏來。柳玉茹給她們介紹了花容新的產(chǎn)品后,又道:“花容很快就要在東都開店了,這次我請了些師傅,還做了些飾品,今日我?guī)Я肆诵茸叩臅r候,我讓人來都給夫人送一些?!?
這些夫人聽得這話,大多喜笑顏開,隨后道:“玉茹做生意也不容易,哪里有白白送的?!?
“能被送給夫人,為夫人所用,我都恨不得去當盒香膏了,這是福氣。”
這話讓所有人笑起來,吹捧自然是讓人舒坦的。柳玉茹坐了一會兒,見人來多了,便起身來,同周夫人告退下去。
印紅有些疑惑:“您不再聊一會兒?”
柳玉茹笑了笑:“咱們畢竟是在東都生活的?!?
“嗯?”
印紅有些不明白。
柳玉茹搖著扇子:“一個人若是固定了圈子,圈子外的人自然就會主動遠離,覺得你排斥他。同周夫人在一起久了固然好,但也就融不進東都了?!?
印紅有些懂了。
兩人說著話,人越坐越多。
沒多久后,一個
δ.Ъiqiku.nēt身材豐滿的女子就坐到柳玉茹身邊位置來,一面坐下,一面和旁邊侍女抱怨著道:“這位置怎么安排的,我要和張夫人坐一塊兒?!?
柳玉茹轉(zhuǎn)過頭去,看見那女子似是神色不耐,柳玉茹笑了笑,朝那女子道:“夫人可是有熟悉的朋友?”
“你是?”
對方有些疑惑,柳玉茹抿唇道:“我姓柳,夫家是戶部侍郎顧九思?!?
對方聽這話,愣了片刻后,便笑了起來,只是笑容里帶了幾分譏諷,卻是道:“原來是大紅人顧大人的夫人,久仰。妾身夫家您大概不知道,他姓劉……”
“可是倉部司郎劉春劉大人?”
柳玉茹笑瞇瞇出聲,劉夫人笑起來:“您竟也是知道的?!?
“劉大人為官勤勉做事精干,深得同僚稱贊,我也有所耳聞?!?
聽得這些夸贊,劉夫人面上神色好上許多,倒也不提換位置的事情,只是和柳玉茹閑聊。
柳玉茹存著了劉夫人打探消息的心思,便同她聊起她身上的衣服來:“您身上這布料,應(yīng)當是上好的絲綢了?!?
“雪蠶絲,”劉夫人嗑著瓜子,眼里帶了幾分炫耀之意,“聽過嗎?”
柳玉茹聽得這話,眼里滿是震驚,高聲道:“竟是百兩一匹的雪蠶絲?!”
劉夫人很高興看到柳玉茹這土包子樣,便同柳玉茹夸贊起來:“其實也就這樣吧,我這一身都是雪蠶絲的布料做的。我皮膚薄,怕了那些粗布,劃得皮膚疼?!?
“那您真是天生的貴人命了?!绷袢阙s緊道,“注定要穿這樣好的綢緞的?!?
“也就一般吧,”劉夫人高興起來,她抬起手,“見這鐲子了嗎?”
柳玉茹故作不識:“這是?”
旁邊一位夫人一直聽著兩人說話,實在有些忍不住了,用團扇遮著臉,低低笑出了聲。
柳玉茹和劉夫人一起看了過去,柳玉茹滿臉疑惑,劉夫人卻是有些不滿了,怒道:“你笑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