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韻回過神來,忙道:“怎的?”
“進來坐著吧,”沈明躺在床上,有些疲憊,“風(fēng)冷?!?
葉韻應(yīng)了一聲,她走進屋里來。房內(nèi)一片安靜,過了好久后,她聽見沈明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:“我不在這些時日,過得好嗎?”sm.Ъiqiku.Πet
“好?!?
葉韻克制著情緒出聲,沈明似是笑了,他輕嘆了一聲:“那就好?!?
“我老給你寫信,”沈明看著床頂,慢慢道,“你有沒有看?”
“看了?!?
“你也沒給我回信。”沈明低笑,“我都以為你沒收到?!?
“回了。”
葉韻抓著筆,沈明愣了愣,許久后,他慢慢道:“回什么了?”
“我就是問問,”她也不知道為什么,就覺得眼眶有些紅了,她看不清面前的字,可還要克制情緒道,“問問你在永州,過得好不好?!?
沈明沒說話了,好久后,他才道:“我過得好,你不用擔(dān)心。”
而后便陷入長久的無聲,過了一會兒,葉韻吸了吸鼻子,終于道:“你說人真的太奇怪了。以前我覺得你幼稚,覺得你太嘰嘰喳喳,如今你不嘰嘰喳喳了,我心里到難過得很。沈明,”葉韻努力睜眼,擦著眼淚道,“你損我?guī)拙?,給我說幾句笑話也成。”
沈明沒說話,他看著床頂。
就在昨夜,他還想著,他若見到葉韻了,他想同她說一說自個兒那份心思。
人活一輩子,喜歡過一個人,若都沒有堂堂正正告訴過她,也未免太過悲哀??墒钱?dāng)晨光落在她身上,當(dāng)他躺在床上,聽著她隱約的哭腔,去揣測自己不知結(jié)局的未來,他突然覺得。
也不必說了。
若是說了,讓她動了心,沒了結(jié)果,徒增難過。
哪怕她沒動心,若他有個三長兩短,她那個性子,日后想起來,也會覺得愧疚。
他總算是明白,喜歡一個人,便舍不得她糟心片刻,若是為自己糟心,那更是不可。
于是他沒說話,好久后,葉韻低聲道:“其實你忍一忍,等一等,或許就有辦法了??赡阋欢ㄒ米詡€兒的命去救秦楠,救傅寶元,為的是什么?”
“別人的命是命,你的不是了?”
沈明沒說話。
過了好久,葉韻吸了吸鼻子,終于道:“我明白,你就是覺得,自個兒也沒個人掛念,生或者死,都無所謂了,是吧?”
“葉韻……”
“沈明,”葉韻終于忍不住了,帶了明顯的哭腔,“你活得難不難受?”
沒有掛念的人,沒有人掛念,空蕩蕩來到這世間,又孑然一身離開。
這樣的人生,不必沈明自己回答,葉韻就覺得難受。
她辨不清這份難受為的是什么,是憐憫或是心疼,是朋友之情又或感情,她細(xì)想不出,只是在這一刻覺著,這個人,活得太苦了。
沈明聽著葉韻的聲音,好半天,他苦笑起來。
“你這么一哭,我竟是有點高興了?!?
他聲音輕盈:“你瞧瞧,我是不是壞得很?”
“你休息吧?!?
葉韻覺得自己失態(tài),她再待不下去,擦了眼淚道:“一會兒江大人要來帶你進宮,你好好歇著?!?
說完,葉韻拿了賬本,便急急忙忙走了出去。
等她出去后,沈明看著屋頂,沒了一會兒,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。
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,江河和葉世安重新回來,他們便給他換了衣服,然后讓他坐上小轎,直接給他抬進宮里。sm.Ъiqiku.Πet
他身上還有傷,不宜走動,只是因為特殊情況,只能如此處理了。
一路抬到宮里,沈明見到范軒,首先便跪了下去。
范軒皺了皺眉頭,立刻道:“不必跪了,坐著說話吧。”
“謝過陛下?!?
沈明答得平穩(wěn),范軒上下打量著他,許久后,他嘆了口氣道:“往日說你跳脫,卻也沒想到會成這樣子。永州的事朕聽了個大概,你細(xì)說吧。”
沈明應(yīng)下來,隨后便將情況細(xì)致說了一遍,范軒面上表情不大看得出來,但所有人都感覺他怒氣慢慢凝聚。
等沈明說完后,范軒終于道:“你殺了州牧,居然還敢回來?”
“陛下,”沈明起身來,跪在了地上,這一次范軒沒再攔,沈明沉穩(wěn)道,“草民殺州牧,是草民自己的罪,草民愿一力承擔(dān),但永州事急,草民懇請陛下——”
“出兵永州!”.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