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再說吧，”蔣丞想了想，“這種演奏的事，動態(tài)比靜態(tài)有看頭，音樂，演奏，結(jié)合起來才能體現(xiàn)出感，你主要表現(xiàn)機(jī)會不是照片，是現(xiàn)場?！?

“啊，這樣嗎？”王旭有些茫然。

“易靜就坐在臺下邊兒，”蔣丞說，“你說你之后拿幾張照片她看嗎？看得見也聽不見，她在現(xiàn)場看著你，不是更重要嗎？”

“啊是啊！她就坐下邊兒看呢！”王旭一拍大腿，“我操！她就在下面看呢！”

“……你不會一直沒想過這個吧？”蔣丞感覺這會兒伸手往王旭腦袋上敲幾下估計能聽到回音。

“我一直知道啊，但是突然這么一說，”王旭又搓了搓腿，“有點兒緊張，不，有點兒興奮?！?

“再練一次，我該去看書了?！笔Y丞嘆了口氣。

下午沒有安排什么正課了，都是自習(xí)，老師在講臺上坐著，等著人提問，但是一般情況下也就只有易靜和一兩個人會上去問，老師寂寞如雪read;。

蔣丞也上去問過幾次，不過今天他沒有問，趴桌上背書。

半個腦子背書，半個腦子瞎琢磨。

易靜會在臺下看著王旭傾盡全力看似為了出風(fēng)頭實際只為讓她看到的一次表演，挺浪漫的。

顧飛也會在臺下坐著吧，雖然不參加，但看看還是會來的。

只是顧飛會以什么樣的表情，什么樣的心情坐在那里，他卻完全猜不到。

他沒有做過這樣的事。

顧飛應(yīng)該也沒有經(jīng)歷過這樣的事。

一段回憶吧，那年我彈著你的曲子，那年你是我的觀眾。

“你們的節(jié)目安排在第三個了，”老徐拿著節(jié)目單讓蔣丞看了看，“高三的節(jié)目都安排在前面，別緊張，一會兒好好表現(xiàn)！”

“嗯?！笔Y丞往節(jié)目單上掃了一眼，前面?zhèn)z節(jié)目一個合唱，一個獨唱。

還有一個小時，學(xué)校禮堂里已經(jīng)都布置好了，各班的學(xué)生也都開始按順序入場。

蔣丞坐在教室里，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王旭，有節(jié)目的人不用跟著觀眾一塊兒入場，都在禮堂外面站著，差不多輪到了才去后臺等。

“他們進(jìn)完場了我們就過去了吧？”王旭問。

“嗯?！笔Y丞點點頭。

“我衣服怎么樣？”王旭扯了扯自己身上的t恤，一條燙銀的大龍能閃瞎蔣丞的眼睛。

“嗯。”蔣丞點頭，他沒有同意跟王旭穿同款，只穿了平時的衣服，一件白色的t恤和牛仔褲，王旭還嫌棄了半天，感覺他穿得太不拉風(fēng)。筆趣庫

“要不要化個妝？”王旭突然問，“一會兒臺上燈一打，會不會顯得我氣色不好？”

“滾?！笔Y丞簡單地回答。

手機(jī)響了一聲，他低頭看了一眼。

我到禮堂了，你們第幾個？

第三個

給顧飛回完消息，蔣丞站了起來，很輕快地蹦了一下：“走吧，隊長?！?

禮堂里已經(jīng)坐滿了學(xué)生，喇叭里放著音樂，四中搞成績不行，干這些事兒還都挺有樣子，蔣丞還看到臺上有人在試追光。

“我緊張?！蓖跣裾f。

“上臺了就不緊張了?！笔Y丞走到禮堂門口，往里看了看，都不用第二眼，他就看到了坐在觀眾席第三排最靠近門口位置的顧飛。

顧飛也看到了他，沖他這邊勾了勾嘴角。

蔣丞退到了禮堂外面，一轉(zhuǎn)身就被學(xué)校新聞社的人對著臉一通連拍。

接著就是旁邊的幾個也等著上臺的女生拿著手機(jī)對著他連錄帶拍的，他不得不繞到了王旭身后。

第一個節(jié)目開始表演的時候蔣丞和王旭進(jìn)了禮堂。

“哎，我操，這么多人?！蓖跣裥÷曊f了一句。

蔣丞往觀眾席那邊掃了一眼，黑壓壓的一大片，在門口看顧飛的時候他都沒注意到里面這么多人，現(xiàn)在這一眼過去，他才感覺到了有點兒壓力read;。

他趕緊又往顧飛的位置看過去，顧飛正拿了手機(jī)對著他這邊，估計是在錄視頻，本來蔣丞還有點兒失望這家伙沒帶單反來拍照，但他馬上就發(fā)現(xiàn)了，顧飛的單反在坐在他旁邊的易靜手上。

易靜正非常認(rèn)真地對著他們這邊拍著。

蔣丞笑了笑。

顧飛沖他豎了豎拇指。

后臺人不少，老徐也在，正跟負(fù)責(zé)音響的老師說著話，蔣丞感覺這次老徐也是全心投入了，臺上的什么四中聯(lián)歡會還是什么的大字就是老徐寫的，這會兒又在后臺各種忙活。

“徐總！”王旭一見老徐就跟見了親人一樣撲了過去，“我緊張。”

“別緊張別緊張，”老徐拍拍他，“你們排練我都聽了好多次了，一點兒問題都沒有，非常完美，按平時排練那么來就行！”

蔣丞本來不怎么緊張，王旭這兒不停地來回強(qiáng)調(diào)，弄得他都跟著有點兒緊張了，下意識地摸了摸兜想拿根煙，還好兜里什么也沒有。

“怎么樣？”老魯不知道從哪兒也冒了出來，脖子上還掛著個工作人員的牌子，“你們是第三個吧？”

“是?！笔Y丞點點頭，一個學(xué)校的破演出居然還有工作牌？老魯還這么規(guī)矩地掛著……他頓時有點兒想笑，立馬又不緊張了。

“我們學(xué)校以前還沒有過人彈鋼琴呢，”老魯說，“蔣丞這是頭一個啊?！?

“那也沒有吉他吧?！蓖跣裨谂赃呌行┎环?。

“有，好些個呢，”老魯說，想了想他又拍了拍王旭的肩，“不過鋼琴和吉他，頭一回。”

王旭滿意地笑了。

“剛我看易靜拿了個單反，拿這么好的相機(jī)怎么只在觀眾席拍呢，”老魯有些不滿意，“一會兒你們上的時候我讓她上臺去給你們拍。”

“好！好！”王旭頓時笑成了一朵花。

第一個大合唱唱完，倆花枝招展的主持人上去說了一段一點兒也不好笑的笑話，然后報了下個節(jié)目是獨唱。

下面響起了一片掌聲和尖叫聲，蔣丞這才發(fā)現(xiàn)上去唱歌的居然是野豬頭。

一開口，下面的掌聲和尖叫聲又起來了，蔣丞嘆了口氣，就這水平也能有這樣的效果，一會兒他跟王旭上去……嘖嘖。

“你們班蔣丞是鋼琴?。俊币粋€老師跟老徐在旁邊聊著天。

“是啊，”老徐很愉快地應(yīng)著，“王旭彈吉他。”

“不錯啊，蔣丞還編曲？”那個老師看了看節(jié)目單。

“是的，”老徐臉上笑出的花不比王旭小，壓低聲音跟那個老師說，“曲子是我們班顧飛寫的?！?

“哦？”那個老師有些驚訝，“現(xiàn)在的孩子，不簡單啊?！?

蔣丞擰著眉往老徐那邊看了一眼，但他跟那個老師已經(jīng)聊到別的東西上去了，蔣丞也就沒再說什么。

“哎蔣丞，”站在旁邊對著小鏡子補(bǔ)妝的女主持人叫了他一聲，笑著說，“這次我還以為你會跟顧飛一塊兒出節(jié)目呢?！?

“顧飛什么時候參加過這些事兒，”王旭接了話，“誰也叫不動read;?！?

“哎，真想聽他唱個歌什么的。”女主持人一臉遺憾，估計是別的班顧飛的迷妹，妝太濃蔣丞也認(rèn)不出來是誰。

妝不濃他其實也認(rèn)不出來，就8班的人他現(xiàn)在都還沒把人認(rèn)全了。

臺下再次傳來掌聲，野豬頭的歌唱完了。

“你們準(zhǔn)備了，”女主持人提著裙子一邊往臺口走一邊提醒他倆，“加油哦蔣丞！”

“我呢？”王旭問。

女主持人沒顧得上理他，直接走上了臺。

“靠？”王旭有些不爽。

“加油，”蔣丞拍了拍王旭胳膊，沖旁邊抬了抬下巴，“易靜來了?！惫P趣庫

王旭一轉(zhuǎn)頭，看到端著相機(jī)的易靜從后臺的門邊進(jìn)來了，頓時原地蹦了蹦：“蔣丞你一會兒別拖我后腿啊。”

“好。”蔣丞笑笑。

臺上女主持人說了幾句廢話之后開始報節(jié)目：“下一個是很特別的節(jié)目哦，我們學(xué)校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表演形式呢，鋼琴和吉他的結(jié)合，大家想不想聽聽是什么樣的感覺呢？”

蔣丞嘆了口氣，都想一會兒跟她說鋼琴和吉他屬于爛大街的常規(guī)搭配。

臺下的掌聲和歡呼聲明顯比之前野豬頭上臺時要熱烈了不少，這一點還是讓蔣丞挺舒坦的。

“那么就讓我們一起欣賞吧，來自8班的節(jié)目撒野，鋼琴演奏、編曲，蔣丞，吉他演奏，王旭……”

蔣丞閉上眼睛定了定神。

一直沒有停過的掌聲和口哨聲里，女主持人又補(bǔ)了一句：“作曲，顧飛?！?

禮堂里先是有些安靜，接著就爆發(fā)出了一陣瘋狂的掌聲和幾乎能把頂子給掀掉的尖叫聲。

蔣丞猛地睜開眼睛，愣了一秒鐘之后他一把抓過了旁邊桌上放著的節(jié)目單。

編曲、鋼琴演奏：蔣丞

吉他：王旭

并沒有第三行字了。

“怎么回事！”蔣丞轉(zhuǎn)頭瞪著老徐，壓著聲音問。

老徐也愣了：“我不知道啊?！?

“蔣丞，”王旭拉了他一把，“上場了?！?

蔣丞不知道現(xiàn)在自己是什么樣的心情，跟女主持人擦肩而過的時候看著她臉上的笑意，蔣丞第一次有了一種想打女生的沖動。

他不知道顧飛不肯參與這個節(jié)目的原因是什么，但自己彈他的曲子顧飛應(yīng)該不會有什么意見，可現(xiàn)在突然加上了作曲顧飛……

心里那些不確定和不安讓他的手都有些發(fā)涼，他不知道顧飛對這樣的事會有什么反應(yīng)。

他跟在王旭身后走到舞臺上時，臺下的反應(yīng)有多熱烈他已經(jīng)顧不上體會了，只是飛快地往顧飛坐的位置掃了一眼。

接著他整個人都猛地往下一沉。

位置是空著的，顧飛走了。.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