蔣丞忍著沒笑。

“你瘦了，”顧飛又說，“都能看得出來了，晚上稱一下吧，能看得出來至少十斤啊。”

“嗯?！笔Y丞笑笑。

放學以后他倆去了藥店，顧飛往秤上站了站：“我這體重三年都沒變了read;。”

“每次都在這稱的嗎？”蔣丞問。

“嗯?！鳖欙w點點頭。

蔣丞猶豫了一下，轉頭沖藥里的人問了一句：“大姐，你們這個秤是好的嗎？”

“好的，新的！”大姐說，“新?lián)Q了沒倆月，挺準的。”

“哦，”蔣丞也站了上去，然后一下愣了，“我靠他家大爺……一點兒沒輕??？”

顧飛把他手里拎著的書包拿走了：“你怎么不拎著我上去站?！?

“拎不動，”蔣丞笑了，再看了看體重秤的數(shù)字，“比你輕了，原來我倆應該差不多吧。”

“大概吧，”顧飛捏了捏他的腰，“你大概得好好補點兒營養(yǎng)了。”

“哪至于啊，”蔣丞下了秤，“我考試前從來不用補營養(yǎng)，之前中考也是這么天天熬，我媽……也沒給特別加餐過，就說不用那么嬌氣?！?

“中考壓力沒這么大，”顧飛摸出手機一邊走一邊看著，“而且你現(xiàn)在吃得有點兒太隨便了，以后晚上都不出去吃了?！?

“在店里吃么？”蔣丞問。

“嗯，”顧飛很嚴肅地點了點頭，“早點也不出去吃了，油條油餅的沒什么營養(yǎng)?！?

“早點你給做么？”蔣丞樂了。

“嗯?！鳖欙w繼續(xù)點頭。

“看什么呢？”蔣丞湊到他旁邊。

“營養(yǎng)菜譜，你看這個，一天一種營養(yǎng)早餐。”顧飛指了指屏幕。

“不是，你做?。俊笔Y丞看著他，“你手藝都不如李炎呢?！?

“那讓李炎給你做?！鳖欙w說。

“滾蛋，”蔣丞斜了他一眼，“我真沒那么嬌氣?！?

“就不滾?！鳖欙w笑了笑，把手機收回了兜里。

老魯說的一考試就胖的人，潘智算一個，他家里始終不肯接受他是一個學渣的現(xiàn)實，每次考試潘智裝模作樣地趴在桌上玩手機的時候，他媽都覺得這是一個被營養(yǎng)不良拖了后腿兒的學霸，所以潘智連期中考試都能胖個三五斤。

考完試之后在各種挨罵挨揍當中再把重的這幾斤給減掉。

蔣丞從來沒享受過營養(yǎng)餐的待遇，沈一清有嚴格的飲食標準，認為復習得再辛苦，家里飲食的營養(yǎng)也足夠了，加營養(yǎng)只是一種心理安慰。

不過也許是這樣的吧，蔣丞一直也沒覺得自己復習的時候營養(yǎng)不夠，就是容易犯困，但以他的能力，一般小餓小困喝點兒香飄飄……

“犯困就是用腦過度，”顧飛一手拿著手機，一手拿著炒勺，攪著鍋里的雞翅，“就是得補?！?

“吃雞翅補腦嗎？”蔣丞問。

“核桃牛奶雞蛋紅棗芝麻香蕉大豆……”顧飛一連串地說，“哪樣你喜歡？”

“……都不喜歡?！笔Y丞回答。

“那不就行了，魚你也不愛吃，”顧飛看著手機，“你就喜歡肉，對吧，大五花。”

“雞翅也很好read;?！笔Y丞咽了咽口水。

“所以我覺得吃好點兒就行，那一堆莫名其妙的吃也吃不下去，也不知道能怎么做，”顧飛翻炒了半天，然后用炒勺一指旁邊，“去，把可樂倒進來?！?

“嗯，”蔣丞過去開了一聽可樂，“全倒嗎？”

“全倒?！鳖欙w又看了看手機。

“沒有可口可樂嗎？百事氣兒不夠足……”蔣丞說。

“丞哥，我覺得你真的腦子不夠用了，”顧飛看著他，“你是想吃個可樂雞翅還帶氣兒嗎？”

“……我能去喝一瓶嗎？”蔣丞笑了。

“冰柜里有?！鳖欙w說。

這鍋雞翅量非常足，因為還得把雖然不需要補腦但是食量驚人的顧淼考慮進去，顧飛在廚房折騰了能有一個小時，蔣丞都背完好幾頁政治了，他才喊了一聲：“顧二淼來拿碗筷！”

顧淼跑進廚房，把碗筷捧了出來。

“二淼咱倆去洗手？”蔣丞問。

顧淼看著他，點了點頭，跟蔣丞一塊兒走到了水池邊兒上。

“我先洗??？”蔣丞說，確定了顧淼還很平靜之后他擰開了水龍頭，用很小的水洗了手。

顧淼跟著也過去伸出了手，在水龍頭下面搓著手。

“沒事兒?！笔Y丞看了顧飛一眼。

“嗯，”顧飛點頭，“有大半年沒因為水害怕了?！?

這是進步吧，算是進步吧？蔣丞沒有開口問顧飛，他相信顧飛應該經歷過無數(shù)次類似的期待，等來的都是失望。

可樂雞翅大概是最容易做的“大菜”了，基本沒有什么技術含量，顧飛就那么一邊看著手機一邊按著步驟做的，味道居然還不錯。

“咸淡合適嗎？”顧飛看著他。

“合適。”蔣丞一邊啃著雞翅一邊沖他豎了豎拇指。

顧淼馬上也跟著他沖顧飛豎了豎拇指。

“真的，你要不支個鍋在店里順帶買點兒雞翅吧。”蔣丞很快啃完了一個雞翅，又拿了一個。

“沒時間，”顧飛笑了笑，“再說真弄了，大概也不夠你吃的。”

蔣丞笑著扒了兩口飯。

顧飛的確是沒時間，這個店基本也就是湊合著沒有辦法認真經營，他去做兼職拍照的時候，也不可能讓李炎每天來守著，他老媽守一會兒，要出門兒了就直接把店門一關，生意也不做了。

蔣丞看了一眼顧淼，如果顧淼稍微好一些，能幫著守守店就能讓顧飛輕松很多，但要真的好一些，顧淼也該去上學了。

他咬著雞翅骨頭，很多事，就是個死循環(huán)，一圈圈地交錯著套在一起。

吃完飯蔣丞先回了出租房，他得寫作業(yè)看書。

顧飛把店里的事收拾完，再把顧淼弄回家，陪著玩了一會兒，等顧淼睡覺了，才拎著一個保溫壺過來了。

“這什么？”蔣丞看了一眼時間，顧飛比平時過來的時間晚了一個小時，現(xiàn)在都十點多了read;。

“……可樂雞翅，”顧飛擰開保溫壺蓋子，“我剛在家做的，你的宵夜……補腦的?！?

“哦?！笔Y丞心里一陣暖，但暖完了又突然很想笑，沒忍住就樂出了聲。

“嚴肅點兒，”顧飛把蓋子重新蓋好，“你不是挺喜歡吃的么？”

“嗯?！笔Y丞繃著臉點了點頭，想想又樂了。

顧飛瞪著他好半天，跟他一塊兒樂了，坐到床沿上：“現(xiàn)階段吧，我只會這一個菜，你堅持一下。”

“好，”蔣丞收了笑，伸手摸了摸他的唇，“顧飛，謝謝?！?

“不客氣，請叫我紅領巾，”顧飛摸了摸自己胸口，“紅領巾忘戴了。”

“行吧，紅領巾，”蔣丞邊笑邊拿起桌上的書，“你累嗎？”

“不累，怎么？”顧飛問。

蔣丞把書遞給他：“你抽我……”

顧飛嘴角一勾的時候他就已經反應過來了，但還是沒有來得及躲開，讓顧飛在他胳膊上抽了一巴掌。

“你大爺！”蔣丞搓著胳膊。

“抽了，”顧飛接過書，“還有什么？”

“給揉揉?！笔Y丞把胳膊伸到他面前。

“好嘞，”顧飛拉過他胳膊輕輕揉著，又低頭看了看，“我沒用勁啊，怎么還紅了？”ъiqiku.

“我營養(yǎng)不良唄，”蔣丞說，“來個雞翅?！?

顧飛去廚房找了個碗洗了，裝了倆雞翅出來放到桌上：“是不是要我?guī)湍愠橹R點你來答?。俊?

“嗯，”蔣丞拿了個雞翅啃著，“你隨便抽吧，翻到哪兒算哪兒?！?

顧飛拿起書：“我國人口分布的地理界線……”

“大體以黑龍江的黑河市和云南省騰沖市劃一條直線為界，”蔣丞咔咔咬著骨頭，“該線東南部人口多，該線西北部人口少?！?

顧飛也拿了個雞翅：“四川人口遷出對當?shù)氐姆e極……”

“緩解了本地區(qū)人地矛盾，加強了四川與外界社會的經濟、科技、思想和文化聯(lián)系……”蔣丞說到一半的時候，扔在床頭的手機響了，“誰啊這么晚？”

“潘智嗎？”顧飛幫他把手機拿了過來，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時愣了愣，“沈一清？”

蔣丞正往保溫壺那邊伸的手僵在了空中。

“你……養(yǎng)母？”顧飛猶豫著，大概是看蔣丞一直沒動，于是問了一句，“不接嗎？”

蔣丞盯著手機，好一會兒才輕輕說了一句：“不想接?！?

顧飛沒說話，把電話按了靜音，放回了床邊，幫蔣丞又拿了兩個雞翅放到碗里。

“增加了收入，促進了經濟發(fā)展，流動人口增加對城市發(fā)展的影響……”蔣丞說。

“啊？”顧飛愣了愣才猛地回過神來蔣丞這是把剛才沒說完的又接著說完了。

蔣丞沒再出聲，盯著還在無聲地亮著屏的手機，皺了皺眉。.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