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而低沉嗚咽,催人心魄,仿佛要將整個無色山谷都拖入瘋狂的深淵。
“裝神弄鬼!”
姜槐直接抬手,對著半空中的永夏連開數槍。
四發(fā)子彈呼嘯而出,但這一次,子彈卻在即將靠近永夏身體的時候,如同泥牛入海一般,被某種看不見的屏障所阻隔,然后無聲無息地湮滅了。
姜槐瞳孔一縮。
而后,在女人優(yōu)雅而瘋狂的指揮下,隨著樂曲的節(jié)奏越來越快,一個又一個熟悉而強大的身形開始在樂團后方的灰霧中出現(xiàn)。
第一個出現(xiàn)的是一個全身由森森白骨構成的怪物。
百骸......
緊接著,一個身披漆黑重甲,手持燃燒著黑暗火焰巨劍,散發(fā)著無盡霸氣的身影浮現(xiàn)。
暗帝。
最后,一個被無盡星光與黑暗漩渦包裹,看不清具體形態(tài),卻散發(fā)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氣息的存在緩緩降臨。
那是暗星的真身。
這三個曾經被他艱難擊敗,現(xiàn)在被監(jiān)獄核心鎮(zhèn)壓的強大存在。
此刻竟然同時出現(xiàn)在了永夏的身后,如同她最忠誠的護衛(wèi)。
遠處的李牧寒見狀,大驚失色,失聲喊道。
“不妙了!這女人……她根本就沒用出自己真正的實力!這家伙……難道她連原初之獸都能畫出來?!”
姜槐卻冷笑說道:“不過是虛假的幻影。”
他話音未落,便提槍迎了上去。
但當他真的和他監(jiān)獄中曾經的囚犯交手的時候,卻發(fā)現(xiàn),無論是百骸那凌厲的拳頭,還是暗帝那霸道的黑暗劍氣,亦或是暗星的死亡之力。
其力量居然和本尊相差無幾?!
這根本不是什么虛假的幻影!
戰(zhàn)局急轉直下。
同時面對暗星與暗帝現(xiàn)在的姜槐尚能應付。
甚至能輕易占據上風。
然而,如果算上那個氣息比百骸更加陰森恐怖的燼骸,那就很頭疼了。
最要命的是這三者配合默契,攻勢如同潮水般一浪高過一浪。
很快,姜槐就被徹底壓制,他引以為傲的精準射擊在如此混亂的圍攻下難以發(fā)揮最大效果。
骸骨鎧甲上開始出現(xiàn)一道道裂痕,蒼白的火焰圍巾也黯淡了不少。
只能憑借著豐富的戰(zhàn)斗經驗和強悍的身體素質苦苦支撐,尋找著反擊的機會,但那機會卻遲遲未能出現(xiàn)。
另一邊,李牧寒想上前幫忙,可他的面前也出現(xiàn)了屬于自己的敵人。
永夏似乎對他的“喜好”了如指掌,為他精心準備了三位“老朋友”。
第一個便是林澤。
此刻的林澤,臉上帶著一抹詭異的微笑,手中握著一把閃爍著銀光的長刀,身形在李牧寒周圍忽隱忽現(xiàn),每一次攻擊都直指李牧寒的要害,速度快到讓人難以捕捉。
第二個則是今朝。
這兩姐妹此刻完全像是不認識李牧寒一般,勢大力沉的劈砍讓深淵也難以招架。
而最讓李牧寒頭皮發(fā)麻的,是最后一個敵人。
那個由曾經的莫里亞蒂占據了世界之心所化作的可怕怪物,終焉。
它沒有固定的形態(tài),卻散發(fā)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和極致的混亂氣息,每一次攻擊都毫無章法,卻又充滿了毀滅性的力量,仿佛要將一切都拖入無盡的混沌之中。
深淵形態(tài)下的李牧寒雖然強大,但面對這三個曾經都給他帶來過巨大麻煩的敵人同時圍攻,也瞬間陷入了苦戰(zhàn)。
這場戰(zhàn)斗,因為這些憑空出現(xiàn)的強敵,一下變得無比混亂。
整個無色山谷都仿佛化作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,能量的轟鳴聲、兵器的碰撞聲、以及那些無面樂團奏出的瘋狂交響樂,交織在一起,形成了一曲末日般的樂章。
夏玥幫不上忙,只能在戰(zhàn)圈外干著急。
她看著李牧寒和姜槐在各自的戰(zhàn)場上浴血奮戰(zhàn),險象環(huán)生,心急如焚。
并非她實力不濟,而是因為李牧寒和姜槐,都中計了。
永夏從一開始,就不僅僅是召喚出這些幻影,她用那詭異的交響樂和無處不在的畫卷,悄無聲息地將戰(zhàn)場分割。
將他們拖入了不同的畫中世界。
他們兩人完全沒意識到,自己已經深入了畫中的世界,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將聲音傳達到二人耳中。
他們所以為的真實戰(zhàn)斗,不過是永夏精心編織的幻境,而她真正的目的,或許是將他們永遠困在這些由她創(chuàng)造的悲傷與絕望的畫卷之中。
就在兩人逐漸陷入苦戰(zhàn),身上傷痕不斷增多,力量也開始出現(xiàn)衰退跡象之際。
一個略顯稚嫩卻異常沉穩(wěn)的少年的聲音,突然從夏玥的身后響起。
“攻擊大提琴手!打亂她的樂章!那是整個樂團的低音基石,只要它亂了,永夏的節(jié)奏就會出現(xiàn)破綻!”
夏玥心中一驚,猛地回頭,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,那聲音似乎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。
她來不及細想這聲音的來源,形勢危急,夏玥幾乎是下意識地遵從了這突如其來的指引。
她一咬牙,將血能凝聚于右手,化作一柄鋒利無比的血色長槍,用盡全力,朝著那個正用自己身體作為琴身,發(fā)出沉重而壓抑樂聲的巨大“大提琴手”怪物,狠狠投擲而去。
“噗——!”
血色長槍如同離弦之箭,精準無比地貫穿了那大提琴手怪物的“心臟”部位。
那怪物發(fā)出一聲無聲的哀嚎,身體猛地一僵,拉動琴弦的動作也戛然而止,發(fā)出一陣刺耳的、如同金屬摩擦般的噪音。
隨著大提琴聲的消失,整個交響樂的節(jié)奏一下子亂了,失去了低音的支撐,那些高亢尖銳的管樂和混亂的打擊樂變得更加刺耳和無序,仿佛一群失去了指揮的瘋子在胡亂演奏。
半空中,正優(yōu)雅地揮動著畫筆指揮棒的永夏微微睜眼,那雙空洞的眸子中第一次閃過一絲訝異。
她緩緩轉頭,看向了投出那一槍的夏玥,以及夏玥身后那個不知何時出現(xiàn)的、被斗篷籠罩的模糊那個人。
看清那人的瞬間,永夏臉上的訝異漸漸消散,取而代代的是一種復雜難明的情緒。
似有釋然,又似有悲傷。
她輕笑出聲,那笑聲空靈而飄渺,第一次,她那雙始終盛滿憂傷的眼里,有了一絲淡淡的欣慰。
“你終于……舍得出現(xiàn)了……”
她輕聲呢喃,聲音輕柔得仿佛怕驚擾了什么。
樂章混亂的一瞬間,那原本困住深淵和獵手的畫中世界也隨之劇烈震蕩起來。
畫面扭曲,色彩剝離,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崩潰。
“轟!”
“轟!”
兩聲巨響幾乎同時傳來,深淵和獵手都從那即將崩塌的畫中世界強行突出。
兩人都顯得有些狼狽,身上的鎧甲多有破損,氣息也有些紊亂。
站穩(wěn)身形后,而后兩人都感覺到一陣后怕。
他們回想剛才的戰(zhàn)斗,才驚覺其中的詭異之處,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時候進入了畫中。
如果不是那樂章突然混亂,他們恐怕真的會被永夏永遠困在里面,直至力量耗盡,被那些無窮無盡的幻影所吞噬。
而后他們發(fā)現(xiàn)了剛才出聲幫忙破局的是一個渾身披著斗篷的少年,他戴著寬大的兜帽,陰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,看不清臉容,只能隱約看到一個柔和的下巴輪廓。
但他的指揮沒有停,沒有理會李牧寒和姜槐的注視,少年繼續(xù)用那沉穩(wěn)的聲音,朝著深淵和獵手喊道。
“接下來是鋼琴家,它的節(jié)奏是樂章的主導!小號!那是高音的引領者!快!不要給她重整旗鼓的機會!”
情況緊急,姜槐和李牧寒雖然心中充滿了疑惑,但此刻也顧不上太多,他們對視一眼。
選擇了相信這個突然出現(xiàn)的神秘少年。
兩人根據少年的指引,再次化作兩道流光,分別沖向了那個用無數白骨手指瘋狂敲擊著巨大灰色琴鍵的“鋼琴家”怪物,以及那個用自己長長的頭顱充當號身,發(fā)出刺耳高音的“小號手”怪物。
在兩人的合力攻擊下,鋼琴聲戛然而止,小號聲也變成了不成調的悲鳴。
整個無面樂團的演奏徹底陷入了混亂,再也無法形成有效的樂章。
但永夏似乎并不著急,她只是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,看著自己的樂團被逐一破壞。
看著李牧寒和姜槐在那個神秘少年的指引下,精準地打亂著她的節(jié)奏。
她臉上沒有憤怒,也沒有慌亂,只是苦澀地笑了笑。
“只是這樣,是無法阻止我的演出的。只要我還在這里,悲傷的樂章就永遠不會停歇?!?
那少年也笑了,他的笑聲清朗而自信。
他伸出手,緩緩撩開了遮住臉龐的兜帽,露出了一張清秀而堅毅的面容。
他約莫十七八歲,眼神明亮而深邃,帶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成熟與智慧。
“已經足夠了!”
他朗聲說道,聲音中充滿了力量。
“你的樂章雖然還能繼續(xù),這樣一來,至少你在這個無色山谷外圍布下的、用以隔絕內外、扭曲空間的結界就已經失效了!”
隨后就見少年猛地抬頭,朝著那片依舊灰蒙蒙的山谷上空,用盡全身力氣喊道。
“就是現(xiàn)在?。『谧校。 ?
聲音穿云裂石,在整個山谷中回蕩。
下一秒,天空之中傳來一聲仿佛來自太古洪荒的、震耳欲聾的怒吼!
那吼聲充滿了無盡的憤怒與毀滅的意志,仿佛要將整個天空都震碎。
緊接著,一道巨大無比的、覆蓋著漆黑鱗片的陰影,如同隕石般撕裂了云層,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,龐大的身形疾馳而下,朝著無色山谷之中呼嘯而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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