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會兒四周的鞭炮聲還處于激昂階段,好在鄰居幾家的已經(jīng)放完,在房間里把門窗一關(guān),聲音小了很多。
被震了半天的耳朵突然靜下來有些空蕩蕩的感覺reads;。
不過還是能聞到從縫隙里滲透進(jìn)來的銷煙味兒,帶著過年特有的氣息。
變得不太震耳的鞭炮聲和這樣的氣息交織在一起,顯得這個不大的空間里很安靜。
方馳估計是喝多了,躺床上一直舉著那張小畫看著,也不知道胳膊有沒有酸。
應(yīng)該還沒酸吧,畢竟是練攀巖的,胳膊和手的力量都足。
孫問渠坐到桌前,隨手拿了張卡紙,打開了臺燈低頭開始畫畫。
畫方馳他還琢磨了半天,方馳讓他畫自己,他就有點兒不知道該怎么下手了,從抽屜里拿了個小鏡子出來放在桌上看著。
太帥了。
怎么這么帥。
方馳不懂這類東西,孫問渠沒用多長時間就畫了個自己出來,湊合能看,蒙方馳這種外行沒什么問題。
他在畫的右下角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,然后起身到床邊遞給了方馳:“給?!?
“這么……快?”方馳還舉著那張畫看著,接過這張以后兩張一塊兒舉著看,說話有些不太利索,“你畫自己比……畫我?guī)洶??!?
“這跟我畫誰有什么關(guān)系,”孫問渠往床上一躺,跟他并排著,伸手指了指畫,“我長得就比你帥?!?
“哦,”方馳應(yīng)了一聲,把兩張畫都放回了紅包揣進(jìn)了兜里,然后偏過頭看著他,眼睛不太有焦距,“你給我包了個多大的紅包?。俊?
“自己數(shù)去唄。”孫問渠說。
“那明天再數(shù)吧,這會兒數(shù)不明白了,”方馳瞇了瞇眼,“你看看我,我是不是對眼兒了?我看東西有點兒……重影?!?
“這樣了還不承認(rèn)是喝多了?”孫問渠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,“沒對眼兒。”
“我沒不承認(rèn),”方馳嘿嘿笑了兩聲,“這會兒暈著呢,一閉眼就能睡著?!?
眼下這種情況挺少見的,孫問渠還看著方馳,方馳卻沒有回避他的目光,雖然帶著迷糊,卻跟他很坦然地對視著,估計也只有喝多了的時候才會出現(xiàn)了。
“我跟你說,”孫問渠枕著胳膊,“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,就覺得這小騙子眼睛長得還不錯,挺深邃的,可惜了了是個騙子?!?
“是么,”方馳笑了起來,“我爺說我們?nèi)摇椭挥形业难劬@樣,像我太爺?!?
“那你還挺會挑的,鼻子倒是能看出來像你媽?!睂O問渠說。
“兒子都像媽唄,”方馳翻了個身對著他側(cè)躺著,“你也像你媽吧,你媽應(yīng)該很漂亮。”
“我媽啊,”孫問渠扯扯嘴角,“嗯,挺漂亮的?!?
“怎么這口氣,”方馳伸手摸了摸從他領(lǐng)口露出來的小骨頭,“哎,我喝多了才敢問呢,你是不是跟你家里……關(guān)系不好啊?!?
“嗯,”孫問渠笑了笑,“是不太好……是很不好reads;。”
“為什么?”方馳聲音里帶上了鼻音,聽著像是快睡著了。
“我爸覺得我沒出息?!睂O問渠說。
“不能吧?要什么樣才叫出息啊?”方馳有些迷糊地眨了眨眼睛,“你字兒寫得好,畫畫得好,還會拉二胡,還會做陶……琴棋書畫……你會下棋吧?”
“會下圍棋?!睂O問渠看著他。
“那琴棋書畫陶,你樣樣都不錯,還沒出息呢?”方馳嘖了一聲,“我要有這么個兒子我能樂上天了?!?
“你想得美?!睂O問渠笑了。
“……也是,”方馳雖然困得眼皮一直打架,但這會兒還是能看到他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,“也是?!?
孫問渠皺了皺眉,手指在他下巴上勾了勾:“哎,我是說你想有我這么個兒子是想得美?!?
“哪樣的兒子我都想得美。”方馳輕輕嘆了口氣。
孫問渠沒說話,手指還在他下巴上輕輕勾著。
方馳半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,但過了一會兒又睜開一點兒:“你為什么后來沒寫添福添丁啊?那個對聯(lián)。”
“隨便一句話你都這樣了,”孫問渠嘖了一聲,“要真寫了你看了不得哭啊?!?
“這話說的,”方馳閉上眼笑了,“我上小學(xué)以后就沒哭過了?!?
孫問渠看著他沒說話。
方馳也沒動,在孫問渠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他眼睛又睜開了一條縫:“哎。”
“嗯?”孫問渠應(yīng)了一聲,“困你就睡吧。”
“你家知道你的事兒嗎?”方馳問。
“什么事兒?”孫問渠手背到身后在黃總的毛里一下下抓著。
“就你……喜歡男人……這事兒?!狈今Y說得有些艱難。
“知道?!睂O問渠說。
“他們什么反應(yīng)?”方馳眼睛又閉上了,“哎我暈死了。”
孫問渠頓了頓才說了一句:“沒什么反應(yīng)?!?
方馳笑了笑,翻了個身躺平了。
孫問渠沒動,一直看著方馳的側(cè)臉。
方馳的側(cè)臉線條很漂亮,清晰而不突兀,眼睛,鼻梁,嘴,下巴,勾出了很完美的輪廓。
沉默地待了一會兒,孫問渠估計他是睡著了,想起身把被子給他蓋上,剛坐起來,方馳嘟囔了一句。
“嗯?”孫問渠轉(zhuǎn)過臉看著他。
方馳睜開了眼睛,跟他對視著卻沒有說話。
“你說什么?”孫問渠往他面前湊了湊reads;。
“我說你做陶的時候特別好看?!狈今Y說。
“哦?!睂O問渠應(yīng)了一聲。
接下去在目光接觸的對視中的沉默,隱約有些熟悉。
孫問渠還記得。
上回這樣的沉默之后,他挨了一拳,眼角的淤青好幾天才恢復(fù)。
但這次稍微有些不同的,是方馳的目光,也許是酒壯了慫人膽兒,他居然沒有習(xí)慣性地回避。
“你……”孫問渠清了清嗓子,雖然此時此刻他有一些想法,但面對著糾結(jié)的還是喝高了的方馳,他這些想法都不太合適。
正準(zhǔn)備讓方馳好好睡覺的時候,方馳突然抬起胳膊,往他肩上一摟。
這個動作有些突如其來,特別是方馳的力量很大,勾著他的肩往自己那邊一帶,本來就側(cè)身坐著沒有支撐的孫問渠被他直接拉倒在了床上。
黃總從毯子里蹦了出來,竄到了桌上。
孫問渠有點兒吃驚,一時之間沒找到可以說的話,也沒找到合適的反應(yīng)。
方馳也沒給他什么時間和機(jī)會,在他倒在床上的同時,已經(jīng)翻身往他身上一跨,壓了上來。
接著就低頭吻在了他嘴上。
方馳這個吻,簡單明了,沒有多余的步驟,唇剛一壓實,舌尖就從齒間頂了進(jìn)去。
夠霸氣。
這是孫問渠的第一反應(yīng)。
說實話無論方馳是出于什么原因做出了這樣的舉動,這種情況下孫問渠都不打算拒絕。
李博文說的對,三年了呢。
他迎上了方馳的舌尖,試探地糾纏了一下。
只是方馳的回應(yīng)比他想像中的要激烈得多,讓他有些反應(yīng)不過來。
就在唇齒間的纏斗還沒捋順的時候,方馳的手突然摸進(jìn)了他衣服里。
方馳的掌心略微有些粗糙,在他皮膚上撫過時如同帶著清晰的電流,讓孫問渠的呼吸猛地一緊,抬手繞到方馳身后扯著他衣服一掀,在他緊實的后背上狠狠地摸了幾把。
方馳似乎頓了頓,在他腰上重重地搓揉了兩下之后,唇順著他嘴角吻到了他頸側(cè),最后把臉埋進(jìn)了他肩窩里。
孫問渠突然就有點兒暈,就像是之前沒有完全發(fā)作的酒勁一下爆發(fā)了似的,在身體里燒得他就想狠狠地跟方馳發(fā)泄一次。
但方馳的動作卻慢慢停下了。
孫問渠又摸了他兩下,正琢磨他這是怎么了的時候,方馳在他耳邊含糊不清地低聲說了一句什么。
“什么?”孫問渠問reads;。
方馳沒了聲音。
“喂?”孫問渠感覺自己剛著起來的火一下就沒了柴,偏過頭想看看方馳,卻聽到了他低低的鼾聲。
“你不是吧?”孫問渠的火瞬間熄滅,推了方馳一把,“你真行啊方小馳!”
方馳哼了一聲,并沒有醒過來。
“我操?”孫問渠胳膊往床上一攤,有點兒哭笑不得,“你大爺……”
方馳真是喝多了。
趴在他身上睡著了,而且趴得還挺實,孫問渠兩下都沒能把他掀開。
“你真沉啊,”孫問渠嘆了口氣,“活活壓死你爹了?!?
孫問渠喝得也不少,被撩了火又被強(qiáng)行熄滅,這會兒已經(jīng)沒什么勁兒了,就覺得全身都是軟的,困得很。
躺著蓄積了能有兩分鐘的力量,再次扳著方馳的胳膊推了兩下,方馳才有些不情愿地皺著眉翻了個身,從他身上下去了。
孫問渠坐了起來,抓過被子扔到他身上,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該干點兒什么了。
盯著方馳看了一會兒,又伸手到被子里在他身上摸了兩把,最后嘆了口氣拿過枕頭扯了一半被子往身上一蓋,閉上了眼睛。
這他媽叫什么事兒啊……
喝了酒容易覺得冷,方馳感覺自己在雪地里飛奔,風(fēng)刮得呼呼的,他頂著風(fēng)雪掙扎前行。
掙扎了一場戲那么久,總算找到了一個壁爐,很暖,還軟和,他趕緊撲過去抱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