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馳看著他沒出聲,肖一鳴這記性還真是好啊,以前都沒發(fā)現(xiàn)他這么能記事兒呢……
“哦,是?!狈今Y說。
“哦?!毙ひ圾Q轉過頭繼續(xù)看著對面的商店。
方馳嘖了一聲:“你哦什么呢?”
“就是哦我知道了的意思。”肖一鳴笑了笑。
“哦你知道什么了???”方馳感覺這事兒好像越說越亂了,但要嚴格說……也沒怎么亂。
“我可能想多了,”肖一鳴吸了吸鼻子,往來車的方向看了看,拍拍他的肩,“車來了?!?
方馳跟著肖一鳴一塊兒上了車,擠到車后站下了。
想多了。
沒想多。
方馳看著車窗外緩緩往后退去的燈光,此時此刻的心情有點兒復雜。
肖一鳴對這些事挺敏感,但他卻不太愿意被人知道,哪怕是肖一鳴,他跟肖一鳴算是無話不說,就算中間鬧翻過,現(xiàn)在也還是能信得過的朋友。
但他會覺得尷尬reads;。
不僅僅是他曾經粗暴地拒絕過肖一鳴,也不僅僅是因為最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跟肖一鳴是同樣的人……
亂得很。
“這學期我媽讓我報個小班補課,”肖一鳴站在他旁邊小聲說,“你要不要一塊兒?可能效率會高一些。”
“補課?”方馳對于肖一鳴突然換了話題愣了愣才反應過來,“什么時間?”
“周末,還有平時一三的晚上,”肖一鳴說,“或者我先去聽聽,要覺得好你想來就來?”
“行?!狈今Y點點頭。
“這半年排除雜念吧,要不然成績不理想又復讀一年真是要了命了?!毙ひ圾Q嘖了一聲。
“嗯?!狈今Y笑笑。
肖一鳴這話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說給他聽的,不過跟孫問渠說的還挺像……方馳揪著吊環(huán),掏出手機看了一眼,孫問渠沒有消息再發(fā)過來了。
睡了?
干活了?
回到家時間也不算早了,方馳也沒看書,直接上了床,跟黃總面對面地躺著。
“晚安?!彼麑S總說。
黃總伸了個懶腰,過來把他的臉推了推,團在了枕頭上。
方馳躺了一會兒,還是拿過手機給孫問渠發(fā)了一條,晚安。
還配上了團在枕頭上的黃總。
幾分鐘之后孫問渠的晚安回了過來,配的還是之前那張呲牙的小子,方馳一看又笑了半天,差點兒把瞌睡都笑沒了。
回到學校開始補課,第一天還能感覺到一點兒過年的氣息,臉變鼓了的同學,聊著壓歲錢的同學,哀嘆寒假短得跟周末一樣的同學……
兩天之后,這些帶來的年味兒就完全消失了,大家又回到了埋在一堆書里或者聽課或者睡覺的日子。
方馳咬著牙把自己從經常睡覺的那拔人里扒拉了出來,孫問渠說得沒錯,家里沒有人對他有什么要求和期待,除了奶奶盼著重孫子……
畢業(yè)了回縣城去,在店里幫忙,交個……女朋友,結婚生子,不需要他有多大成就,健康平安就可以。
這不是他想要的,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,但肯定不是這樣一想就讓他陷入深深恐懼和悲哀里的人生,那就只有拼一把了。
班上的人現(xiàn)在慢慢往兩個極端發(fā)展,想拼的越來越拼,混日子的越來越懶散。
方馳每天自習課趴桌上埋頭看書的時候都會想起孫問渠,特別是做題卡殼的時候,他會習慣性地空出來。
不過現(xiàn)在沒有孫問渠給他講,他只能是做完了再回頭來啃,或者問梁小桃,梁小桃挺夠意思的,自己無論有多忙,只要方馳開口了,她都會停下來給講。
但要說講題的水平,還是孫問渠厲害,簡單地幾句就能讓他聽明白reads;。
放學回家的時候他跟肖一鳴一塊兒走,每天都要去買一包糖炒栗子,方馳對這玩意兒沒有特別的喜好,但肖一鳴有癮,以前就這樣,方馳也就一直跟著吃。
“那個上課的物理老師,是一中的,挺牛逼的,我上了兩次課,感覺講得挺清楚的,”肖一鳴一邊吃栗子一邊說,“你要不要去聽聽看,老師說可以試聽一節(jié)課?!?
“行,什么時候?”方馳點點頭。
“明天唄,明天正好有課?!毙ひ圾Q說。
“好?!狈今Y應了一聲。
回到家黃總居然沒有推食盆子,也沒有掀貓糧,而是團在他的拖鞋里。
“你是不是病了?”方馳扔下書包把它拎了起來,看起來挺活潑的,鼻子眼睛看起來都是正常的,“怎么這么乖???”
黃總破天荒在他手里沒有揮爪子,而是抱住了他的手指。
“是怕我鬮了你嗎?”方馳嘖了一聲,“我告訴你,我不吃這套的?!?
黃總順著他的胳膊爬到了他肩上,在方馳坐到沙發(fā)上換鞋的時候,黃總鉆進了他外套里。
“哎?”方馳這下是真有些意外了,“你這是怎么了?”
黃總當然是不會回答他,但窩在他外套里沒動,弄得他外套都不能脫了,他怕脫了黃總沒地兒團著會撓他。
猶豫了半天,他抱著黃總進屋,飛快地換了件背心,在外面套了件運動服,再重新把黃總塞到衣服里。
黃總很舒服地團著,沒有撓他。
方馳低頭看了它很長時間,輕輕嘆了口氣:“你是不是想孫問渠了?”
他拿出手機看了看,從那天說完晚安,他沒有再聯(lián)系過孫問渠,主要是也沒什么事兒,聯(lián)系了也不知道該說什么,他每天的生活就除了學校和這間屋子,也沒別的了,上課下課看書背書做題睡覺,這些一成不變的內容也沒什么可說的。
關鍵是,孫問渠也一直都沒有聯(lián)系他。
孫問渠盯著桌上的這個壺已經有快一個小時了,他雖然沒看時間,但心里差不多能估計出來。
這壺的感覺是不是那人想要的他不清楚,但這差不多是他想表達的。
簡單的造型,簡單的色彩,簡單得一眼看上去似乎都沒什么可看之處。
但每一個弧度,每一根線條,每一筆顏色,都來自他無數的修改和修正。
心血談不上,但是真用心了。
手機響了一聲。
孫問渠坐到躺椅里,摸過手機,馬亮聯(lián)系他不會發(fā)信息,這只能是方馳。
方馳發(fā)過來的是條語音。
“黃總總好像想你了reads;?!?
還配了張照片。
孫問渠第一眼看到的是方馳背心下緊實的胸肌,然后才看到了照片的主角,團在方馳外套里的黃總。
孫問渠清了清嗓子,輕輕咳了一聲,回了一條語音:“是你終于感化它了吧?”
不知道啊,今天突然就這樣了,娘炮了。方馳沒再發(fā)語音。
孫問渠笑了笑,舉著手機對著自己隨便按了一下,然后發(fā)了過去。
這個照片給黃總一解相思之苦。
方馳那邊沒了動靜,孫問渠在椅子上輕輕晃著,繼續(xù)盯著桌上的那個壺,還差幾個配套的杯子,這幾天做完了,這套東西就算齊活兒了。
接下去就是馬亮讓他幫忙的另兩個設計,沒有限制也沒有任何要求,只有一個主題叫“等待”。
真文藝。孫問渠嘖了一聲。
哪種等待。
等待什么。
是等待的心境。
還是等待的過程。
或者是等待的結果。
手機響了,方馳的信息發(fā)了過來。
給黃總看了,現(xiàn)在睡了。
孫問渠拿著手機笑了好半天,給方馳回了條語音:“我想你的巧克力和芝麻糊了,也給我發(fā)張你照片唄。”
我又不是芝麻糊和巧克力。方馳回過來。
你是它們的代人,給我來一張正臉帶笑要能看見酒窩的。
方馳又沒動靜了,孫問渠打了個呵欠,放下手機下了樓。
爺爺奶奶都已經睡了,只有小子在客廳里,家里親戚走了之后,爺爺就把小子的窩挪到了沙發(fā)旁邊,那里暖和。
孫問渠過去,小子抬起頭看著他搖了搖尾巴。
“知道么,你哥想我了?!睂O問渠在他腦袋上輕輕點了一下,又嘆了口氣。
今天太冷,孫問渠隨便洗漱完也沒洗澡就回了樓上。
手機屏幕亮著,他看了一眼,有方馳的信息。
一張他帶著笑的照片,正臉,能看到酒窩。
孫問渠看著照片笑了笑,方馳不知道是因為不好意思笑還是因為強行笑,看上去居然沒有平時那種單純的傻呵呵的勁頭,而是一邊嘴角向上勾著,帶著一絲倔強和……野狗似的某種氣質。
還挺帶勁的,孫問渠把照片存到了手機相冊里。
又點開日歷看了看。166閱
_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