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覺睡到大中午,床頭柜上留著紙條,展開來看:煮了粥在鍋里,應(yīng)該還在保溫,餓了吃一點(diǎn)。寒。
薛瑤盯著那個落款看,蘇寒的字勁骨豐肌,筆勢凌厲,用的應(yīng)該是她抽屜里那只從國外帶的手工木紋鋼筆,一想到對方那樣的手握著漂亮的鋼筆寫字的模樣,薛瑤就有點(diǎn)想洗去個澡。
慣來雷厲風(fēng)行的薛總懶懶散散地從床上爬起來,慢吞吞地將紙條夾進(jìn)自己的筆記本里,晃晃悠悠地瞇著眼睛把手機(jī)開機(jī)。
然后電話就響了。
是陸飲冰。
她不用猜都知道陸飲冰等著打這個電話多久了,無不無聊,三十好幾的人,她家蘇寒這么穩(wěn)重,陸飲冰就跟個熊孩子一樣,天天等著看她老母親的笑話。
“薛媽,起床了嗎?”隔著電話都能想象到對方叉腰得意狂笑的樣子。
薛瑤想把手里的手機(jī)敲陸飲冰腦門上去。
“今天韓蘇寒給我打電話,說替你請個假?!标戯嫳?,“你不知道,韓蘇寒這個人太萌了,還解釋說是她的錯。我當(dāng)時就想,你要是聽到這話肯定得生氣,你現(xiàn)在生氣了沒有?”
薛瑤磨了磨自己的后槽牙。
“原本打算去公司瞧個熱鬧的,現(xiàn)在只好算了,虧得她電話來得早,我還沒出門?!标戯嫳曇暨h(yuǎn)了些,“二寶來給薛奶奶打個招呼?!?
夏陸張嘴:“啊啊啊。”
陸飲冰睜眼說瞎話道:“她問你腰疼嗎?”
薛瑤走了兩步路,深吸口氣:“幸福的疼,怎么了?”
陸飲冰特活潑地“呦”了一聲:“那可不,完全聽出來了?!?
夏以桐路過客廳,見陸飲冰在沙發(fā)上歪得亂七八糟地跟薛瑤打電話,忍不住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,陸飲冰坐正了一些,沖她嘻嘻一笑,繼續(xù)和薛瑤斗嘴。
兩個孩子都在她跟前的地毯上坐著,看見媽媽開心自己也跟著笑,咯咯咯的。
夏以桐拉開冰箱門瞧了一眼,琢磨著晚上煮點(diǎn)什么菜好。想好了搭配,扭頭問陸飲冰,陸飲冰哈哈笑著回了句“都行,做什么吃什么,我不挑的?!?
用便簽紙寫下來貼在冰箱門上,夏以桐回了樓上書房,去郵箱里下載了一大堆的新劇本,打印出來,都是圈里的一線編劇圈子直接發(fā)過來的,有的是半成品,有的只有個大綱,大部分也只是一稿。
演藝圈現(xiàn)在的情況,還是找好劇本難,而且有好劇本不一樣有好演員來撐,來來回回也就那么些人在頂著事兒。夏以桐作為圈里能頂些事的,自然受到編劇圈的青睞,三不五時就會給她發(fā)新劇本,供其挑選。雖然她現(xiàn)在接戲遠(yuǎn)遠(yuǎn)不如前些年頻繁,但是在家里也不是吃老本的,學(xué)無止境,學(xué)海無涯。
等孩子再大一點(diǎn),自由時間多一點(diǎn)……她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啊,夏以桐笑著搖了搖頭,全神貫注地看起了手邊散發(fā)著油墨香味兒的劇本。
偶爾會覺得樓下的孩子在喊媽媽,陸飲冰也在叫她,夏以桐就把手里的劇本放放,下樓看看,兩個孩子抓著小椅子學(xué)走路,陸飲冰在后面一手托著一個,怕她們摔倒。
聽見樓梯間響動,陸飲冰抬頭,長發(fā)因?yàn)檫@個動作從耳后落了下來,遮住了眉眼,卻沒手再去捋一下,她甩了甩頭發(fā),笑道:“怎么下來了?劇本看完了?”
“沒有,我倒杯水喝?!毕囊酝┤N房倒了杯溫水,放在客廳的茶幾上,然后幾步上前將陸飲冰的長發(fā)塞到耳后,不知從哪兒變魔術(shù)似的變出一根頭繩,將她的頭發(fā)綁了起來。
陸飲冰笑著和她交換了一個淺吻:“去吧,這兒有我呢。”
夏以桐輕輕地:“嗯。”
她緩步上樓,身后的孩子笑聲越來越遠(yuǎn),縹緲到仿佛來自很久以前。一腳踩在實(shí)地,陸飲冰愈發(fā)成熟的眉眼出現(xiàn)在樓梯,她一邊套風(fēng)衣,一邊步履匆匆地下樓,疾厲色:“夏陸!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,不要喝那么多冰的,是不是想拉肚子?”
夏以桐一陣恍惚,直到身前的女人路過她時,一如既往地輕吻了一下她的嘴唇,底下的孩子配合地抬起雙手蒙住自己的眼睛,發(fā)出異口同聲的一句“噫”聲。她們的手不是以前的肉乎,只是抽了條,逐漸有了女兒家的纖長骨節(jié)雛形。
陸飲冰:“噫什么噫,你還不把飲料給我放下,屁股癢了是不是?”
“媽媽救命??!”模樣活潑些的女孩兒沖過來抱住了夏以桐的腿。
“你是不是傻,叫媽媽救命有什么用,你媽什么時候救過你?!标戯嫳鶈问志桶颜{(diào)皮搗蛋的夏陸從夏以桐腿上撕了下來,“媽媽的腿只能媽咪抱,你去抱你姐去?!?
另一個少年老成些的孩子老神在在坐在沙發(fā)上,聞皺眉道:“別,她重死了?!?
夏以桐摸了摸在陸飲冰手上掙扎的夏陸的小腦袋,笑著道:“又偷偷喝冰的了是不是?發(fā)燒了就要去醫(yī)院叫醫(yī)生叔叔打針的哦,這么粗的針管,”夏以桐伸出兩指比了比,“扎到你細(xì)皮嫩肉的小胳膊上,茲——”
夏陸想了想可怕的后果,癟了癟嘴,委屈唧唧地下樓把冰飲丟進(jìn)了垃圾桶。
夏以桐說:“乖,獎勵媽咪的親吻一個?!?
夏陸仰頭看了看夏以桐身邊面帶“親切”微笑的媽咪,頓時跑得比兔子還快。她才不要給媽咪親!
解決了調(diào)皮搗蛋的孩子,夏以桐才有空問陸飲冰:“干嗎去?”
“去見一下我的編劇團(tuán),你和我一起?”陸飲冰說,“你不用再專門換衣服了,就這樣挺好的,孩子給保姆帶?!?
夏以桐上下打量一遍自己,眼里透露出不滿意:“我還是換一身吧,第一次見,好歹正式一點(diǎn)。”
陸飲冰挑眉:“好吧,反正在我眼里你穿什么都好看?!笨戳丝春⒆記]注意這邊,陸飲冰低聲耍了句流氓,“不穿的時候更好看?!?
趁著夏以桐失笑轉(zhuǎn)身的時候,在她屁股上頗具色|情意味地拍了一下,啪的一聲,挺響。
“噫——”兩雙小手再次捂住雙眼。
陸飲冰頭也沒回道:“玩你們的,小孩子家家的天天偷窺大人干嗎?”
陸夏似模似樣地凝眉問道:“什么是偷窺?”
才三歲的孩子還不理解這么高深的詞匯,陸飲冰看著夏以桐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,轉(zhuǎn)過身坐在沙發(fā)上,近距離面對著自己的大女兒,努力用淺顯的語解釋道:“就是偷看。”
陸夏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學(xué)以致用:“媽咪,夏陸偷窺我們說話。”
陸飲冰笑道:“我們在客廳說話,她在客廳玩,這不叫偷窺,這叫明著看,光明正大地看?!?
“那你在客廳打媽媽屁股,我在客廳坐著,為什么就叫偷窺了?”陸夏的聲音又甜又細(xì),像開了蓋的蜜糖罐子。
只是說出來的話一針見血得讓陸飲冰語塞。
她不是那種要建立家長絕對權(quán)威的教育理念,掙扎了兩秒鐘,她便坦然認(rèn)錯道:“是媽咪用錯詞了,媽咪錯了。”
“知錯就改,獎勵媽咪一個親吻?!标懴泥狡鹱齑?,在陸飲冰臉上印上一個香甜的吻。
陸飲冰心都要甜化了,想著一會兒一定要給夏以桐炫耀一下,她今天得到了大女兒的夸獎。
“我也要我也要?!毕年懧勶L(fēng)而動,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摔到了陸夏和陸飲冰面前。陸飲冰無奈地看著她,當(dāng)初是她先學(xué)走路的,只是這孩子太不穩(wěn)重,還沒走穩(wěn)路就要跑,剛磕磕碰碰地能跑了就要跳,跳還不是一般的跳,跳臺階,要沒個人看著她能把自己摔死在樓梯上,身上常年都是青青紫紫的,不了解內(nèi)情的還以為是她們家虐待孩子呢。
夏陸一骨碌爬起來,把自己的小臉蛋也湊了過來:“親?!?
陸夏不情不愿在她臉上也啃了一下,喉嚨里滾動幾下,艱難地發(fā)出一個字:“去?!?
“……”陸飲冰看她那個口型,怎么都覺得醞釀中的那個字是個“滾”字。
陸飲冰和陸夏對視一眼,陸夏露出小孩兒一樣天真無邪的表情,疑惑道:“媽咪?”
陸飲冰:“沒事沒事,我去看你媽媽換好了衣服沒有?!?
是自己想太多了吧?
夏以桐站在鏡子前,手摸了一下笑起來眼角細(xì)微到幾乎看不見的紋路,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。要不是家里兩個漸漸長大的女兒,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兩年前。
已經(jīng)過去兩年了,這兩年里,她和陸飲冰又各拿了一個重要獎項(xiàng),但遺憾的是陸飲冰依舊沒有拿到她想要的國外獎項(xiàng),來影沒有和她們同臺競技,經(jīng)過鍥而不舍的備孕,來影終于懷上了,現(xiàn)在八個多月,下個月就是預(yù)產(chǎn)期。蘇寒因?yàn)槎耸澜邕^得太滋潤,工作又太忙,一度想從公司離職,目前正在糾結(jié)期,方茴和小西早早地舉辦了婚禮,也琢磨著要不要和陸夏二人一樣去生個孩子,一琢磨就是兩三年……
房門吱呀一聲,陸飲冰探進(jìn)來個腦袋:“還沒好?”
“好了?!毕囊酝c(diǎn)了點(diǎn)鏡子里人的臉,大踏步朝門外走去。2k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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