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,郭晉安說的話,趙勛和祁山能聽到,吳勇能聽到,兩側(cè)衙役也能聽到,唯獨公堂外的百姓聽不到。
聽到郭晉安許諾,吳勇一咬牙,回頭喊道:“好,鄉(xiāng)親們,我吳勇今日起誓,若有半句虛,我老娘五馬分尸死不瞑目曝尸荒野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!”
趙勛嘆了口氣,這家伙是真孝順,還給自己加了戲。
百姓們滿意了,連連點頭,連老娘死無葬身之地都說出來了,看來是實話。
眼看著“民意”又開始一邊倒了,祁山雙眼一亮:“慢著!”
所有人都看向了祁山,只見這小子盯著吳勇,擰眉問道:“你個狗日的出身東海的漁村是不是?”
吳勇:“是又如何。”
祁山:“那你對著媽祖發(fā)誓。”
話音一落,吳勇如遭雷擊,面色劇變。
祁山笑了,抬高音量:“說啊,對著媽祖起誓,有本事你他娘的對著媽祖發(fā)誓!”
郭晉安見到吳勇又慫了,連忙催促道:“快起誓,本少爺將來帶你吃香喝辣?!?
“這,這…”
吳勇不斷吞咽著口水,死活說不出口。
百姓們,再次用狐疑的目光看向了他。
“啪”的一聲,驚堂木拍在了公案之上,縣令郭尚文冷聲開口。
“趙勛,究竟是本官擔(dān)了這肅縣縣令,還是你趙家二郎擔(dān)了肅縣縣令。”
趙旭眉頭一挑,沖著郭尚文施了一禮:“自然是大人?!?
對線吳勇這種小吏,哪怕是同為舉人的郭晉安,趙勛都沒放在眼里,一個不學(xué)無術(shù)的草包,一個草包狗腿子,二人不足為懼,唯獨郭尚文這個縣令,能力如何先不說,主要是身上穿的這身官袍代表著階級和某種正確的正義。
“你將本官這公堂當(dāng)成了何處,本官斷案,你趙二郎上躥下跳,可是未將本官放在眼里!”
“大人重了,事關(guān)我趙家名聲,難道學(xué)生還不能辯駁一番?”
“空穴來風(fēng)必有因,你趙家若沒花銷錢財,為何吳勇會檢舉你爹!”
“好一個空穴來風(fēng)必有因。”
趙勛也懶得裝了,一背手:“那好,學(xué)生也檢舉,檢舉你侄兒郭晉安的舉人之身是買來的,就在那一夜,大人你拿著十貫銀票找我爹,讓我爹尋州府之中的學(xué)官。”
一語落畢,沉默和不沉默的都沉默了。
堂外的百姓也是無語至極,這不是卡布達(dá)超級變身上下顛倒,嘴里說逼話嗎,吳勇是否污蔑趙大成,尚且不知,趙勛肯定是污蔑郭晉安了,就沒聽說過當(dāng)官的給商賈塞錢找關(guān)系的,而且還就塞十貫錢。
趙勛似笑非笑,只等這老王八蛋暴跳如雷,然后徹底事情鬧大。
“哦,你想揭發(fā)本官?!闭l知郭尚文表情極為平靜,風(fēng)輕云淡:“本官不予受案?!?
“啥玩意?”趙勛登時怒了:“他檢舉我爹就火速開堂,我檢舉你侄兒你就不予受理?”
郭尚文點了點頭:“怎地,你不服氣?”
“我…”
郭尚文笑了:“本官非但不予受案,還要定你個污蔑之罪,來人,押入大牢!”
趙勛的瞳孔猛然縮成了針尖一般,祁山連忙喊道:“老狗你敢,我家少爺是舉人!”
“倒是如此,不過你家少爺這舉人功名是買來的,此事暫且不論,倒是你…”
郭尚文再次拍了一下驚堂木:“你家少爺是舉人,難道你這刁民也是舉人不成,膽敢辱罵本官,來人,重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!”
趙勛勃然大怒:“你敢!”
“怎地,你趙二郎也要辱罵本官不成?!?
話音剛落,一名衙役突然跑了進(jìn)來,興奮的面龐漲紅。
“大人,喜事,大好事,大喜事,知州府來了人,張貼了告示,張貼了告示!”
郭尚文霍然而起:“白大人入城了?”
“非但入城了,還有軍馬護(hù)衛(wèi),已是張貼了告示,告示所,肅縣人杰地靈,人才輩出,郭公子文采斐然詩文無雙,有治國安邦之能,白大人欲收郭公子為徒悉心調(diào)教,這是要為朝廷薦才呢?!?
“嗡”的一聲,堂內(nèi)堂外炸了起來。
郭尚文郭晉安叔侄兒人,無一不是面露狂喜之色。
原本郭尚文還有些猶豫要不要不顧后果將趙勛押入大牢,現(xiàn)在一看自己侄兒竟如此被知州大人“看重”,哪還有顧慮,大手一揮。
“將趙二郎押入后衙大牢,晉安,速速陪叔父我去接迎知州大人?!?
郭晉安得意非凡,指著趙勛叫囂道:“趙二郎,你完蛋啦,你爹也完蛋啦,膽敢招惹本少爺,本少爺要你父子二人生死兩難,哇哈哈哈哈?!?
祁山滿面厲色,卻又不敢發(fā)作,只是望著趙勛。
趙勛反倒是平靜了下來,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。
這白大人還沒入城,就先張貼告示說要收郭晉安為弟子,那么只有一種可能,就是郭家已經(jīng)使了錢財,事情早就"內(nèi)定"了。
可事情既然內(nèi)定了,郭尚文沒必要兵行險著讓一個小吏污蔑老爹,這不是脫褲子放屁,下雨天澆地,多此一舉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