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個衙役趕緊豎起水火棍,滿面苦澀。
“大人您莫要再為難小的了,老大人說了,您進去半步,打斷我們狗腿?!?
“慢著?!标愡h山一指趙勛背影:“那是本官堂弟,本官要陪著他進去,快快讓開,快!”
倆衙役根本不吃這一套,還表弟,之前這狗日的大半夜跑過來,非說大學(xué)官府邸著火了,還說厲滄均的母親被火燒死了,結(jié)果厲滄均跑出來后直接被陳遠山給堵住了。
當(dāng)時厲滄均還納悶?zāi)?,他老娘都死十來年了,好端端的怎么又死了一次?
州學(xué)衙署不像是衙署,從布局看的話,像是一個私人宅邸,大院,與趙家大宅倒是有幾分相似,沒有影壁,進去之后就是正堂,兩側(cè)各有三間班房,后衙也是一個大院,后為庫房,左、右同樣是班房。
不止是趙勛,府城很多人都想不通,大學(xué)官對陳遠山好的和對待親兒子似的,結(jié)果陳遠山絲毫不領(lǐng)情,還總有沖撞之舉。
午后靜謐,學(xué)衙靜悄悄的,各處班房開著窗,學(xué)官們趴在案頭呼呼大睡,閑散至極,倒也沒人見到趙勛二人。
沒人領(lǐng)路,趙勛只能往正堂走,也是巧了,厲滄均剛伸著懶腰從正堂中走了出來。
厲滄均見到趙勛,滿面喜色,連忙快步上前。
“好賢弟,你可算來了?!?
幾日不見,直接稱呼“好賢弟”了,給剛要施禮的趙勛都整不會了。
幾日不見,直接稱呼“好賢弟”了,給剛要施禮的趙勛都整不會了。
滿面紅光的厲滄均不由分說拉住了趙勛胳膊,三步并作兩步將其拉進了正堂之中,不忘回頭喊一句“奉茶”。
趙勛坐下后,厲滄均撫須大笑:“愚兄昨日還思念著你為何還不前來,莫不是知曉險阻萌生退意了,是愚兄的錯,賢弟非常人也,素有大志,心懷天下,豈會臨陣脫逃?!?
趙勛干笑一聲。
其實這一聲“賢弟”也不算無福消受,畢竟厲滄均這條賊船幾乎可以說是注定要沉的,他所謂的夢想也是既不可望也不可及,趙勛過來開辦學(xué)堂,那都是拿命在賭。
衙中是有文吏的,聽到了叫喊聲端著茶點快步走了進來。
文吏見趙勛面生,非但帶著下人進來,還坐在了厲滄均對面,主要是大學(xué)官沒坐主位,難免多打量了幾眼。
待文吏離開后,厲滄均臉上依舊滿是激動之色。
“肅縣一別愚兄甚是想念,你可知歸途中老夫觀那三字經(jīng),觀那拼音,越是看,越是心潮澎湃,好,好啊?!?
趙勛啞然失笑,呷了口茶。
“既賢弟來了,愚兄這心也安下了。”
都能給趙勛當(dāng)?shù)哪昙o(jì),厲滄均一口一個愚兄,絲毫不別扭,趙勛也慢慢習(xí)慣了。
“好賢弟,離別那一日你可是賣了大關(guān)子,說這學(xué)院要辦又不可輕易辦,待你來了再告知愚兄,愚兄整日心癢難耐,現(xiàn)在你可算來了,也該告知詳情了吧?!?
趙勛放下茶杯,坐直身體。
一看趙勛這模樣,厲滄均也收起了笑容。
“府城之中,所有讀書人,所有文官,沒有任何人希望出現(xiàn)一家可以讓百姓讀書的書院?!?
趙勛看向門外,壓低了幾分聲音:“所以需要一個契機,一個老大人…一個老哥哥你為我量身打造,不,為這個書院量身打造的契機?!?
“契機?”
“書院,要辦,快辦,但不能說是招收平民之子,而是招收達官貴人之子?!?
“這是為何,達官貴人之子豈會入這書院就讀?”
“要的就是他們不來?!壁w勛嘴角微微上揚:“他們?yōu)楹尾粊?,因我只是舉人,只是商賈之后,開辦書院教學(xué)定會引來恥笑,可我趙勛是個要臉的人,要顏面的人,要臉的我惱羞成怒了,好,這書院辦起來,沒有學(xué)子,很丟人,惱羞成怒感覺丟人的我和瘋子一般大嚷大叫,叫嚷你們這群達官貴人之子不來讀,那我就教授平民之子,所以說,我趙勛就是一個嘩眾取寵的小丑,上躥下跳讓他們笑話,讓他們恥笑,直到有一天,他們笑著笑著突然發(fā)現(xiàn),越來越多的平民之子,讀書了,認(rèn)字了,甚至可以考取功名了,雖然,到了那時我趙勛早已淪為滿城笑柄。”
話音落,趙勛再次拿起茶杯,神情平淡。
再看厲滄均,突然站起身,朝著趙勛深深施了一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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