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勛的面容波瀾不驚,甚至有意錯開了目光看向平靜的河面。
至道開辦以來,趙勛行事極為低調(diào),也有著大把的閑暇時間。
即便清閑,他也沒有回肅縣看望老父親,甚至連信都沒寫過一封。
并非不思念,而是怕把老爹卷入這潭渾水之中。
奈何,趙勛最為擔憂的事情終究還是發(fā)生了。
出道至今,趙勛從未如此強烈地恨過某些人,即便知道自己對付的人都不講什么江湖道義,沒有禍不及家人的底線,可還是恨了,極度的恨,恨不得馬上宰了姜敬祖。
"家父是商賈,學生是讀書人,商賈不懂讀書人的事兒,讀書人不懂商賈的事兒。"
趙勛收回了目光,看向姜敬祖,微微一笑。
"關于我爹供給虎城兵備府的戰(zhàn)馬等事,學生在肅縣家中歷來是不聞不問的,不過想來我爹經(jīng)商這么多年也遇到過不少麻煩,就算出了岔子也會解決吧。"
姜敬祖凝望著,試圖分辨出這家伙到底是裝傻,還是真的不關心家中產(chǎn)業(yè)。
也不知是否分辨了出來,過了半晌,姜敬祖呵呵一樂。
"不錯,商賈是商賈,讀書人是讀書人,看來趙舉人當真不知家中出了何事,不過雖說你與你父趙大成身份不同,可終究是父子。"
這次,姜敬祖看向了河面,幽幽的說道:"供應的是軍馬、健馬,軍伍作戰(zhàn)騎乘,既是軍馬健馬,朝廷是要花大價錢的,可這軍馬、健馬若以次充好,老馬、病馬,誆騙了兵備府的錢財,誆騙了朝廷的錢財,這可不是小小疏忽能糊弄過去的。"
"老馬、病馬?"
"不錯,我軍器監(jiān)下放錢糧,此事是兵備府告知本將的,兵備府倒是未尋爹,也未驚動任何人,原本……"
頓了頓,姜敬祖一副義正辭的模樣:"原本出了這等事,本將知曉后定會將人拿了嚴懲,不過想到趙舉人你在府城中緝拿了兇徒又開辦了書院,開辦了教授軍中袍澤之子的書院,同為營中軍卒,本將承你這個情,因此沒有大動干戈。"
說這句話的時候,姜敬祖有意無意地望著趙勛。
趙勛的反應讓姜敬祖有些失望,或者說是有些困惑,困惑之后,神情變得愈發(fā)凝重。
失望,是因趙勛沒有立馬一副感恩戴德模樣。
困惑,是因誤以為沒有感恩戴德或許是沒聽明白什么意思。
困惑,是因誤以為沒有感恩戴德或許是沒聽明白什么意思。
神情凝重,是姜敬祖終于確定了,趙勛不但聽懂了什么意思,甚至知道真正的"內(nèi)情"。
是的,趙勛知道內(nèi)情。
趙大成為軍中供應馬匹這么多年,積攢了這么大的家業(yè),三輩子都花不完,對錢財看的早就不重要了。
不看重錢財,自然不會投機取巧,更不可能坑騙最大的金主軍中。
商賈坑騙軍中,還在戰(zhàn)馬上以次充好,除非是活膩了。
那么只有一種可能了,這事是假的。
可真假誰來定論?
當然是接收軍馬的兵備府!
錢,是軍器監(jiān)調(diào)撥的,調(diào)撥給兵備府,程序上,兵備府接收了戰(zhàn)馬后,軍器監(jiān)是要去點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