熱浪卷著火星撲在臉上,張氾和一眾奉軍將士一聲不吭,見人便砍。
劉大封游俠出身,上陣殺敵或許不擅長,但在此等復雜環(huán)境作戰(zhàn)卻是他的長處。
他身材魁梧,手持一把長刀,連殺十數(shù)人,血液濺得滿身都是,在火光映照下有如魔神降世。
有個皮膚白皙的契丹人正在系鎧甲絳帶,被他一刀砍翻,血噴在羊皮褥子上,很快被火舌舔成焦黑色。
此人剛一倒下,混戰(zhàn)中便有人用契丹語嘶吼,聲音說不出的驚慌凄厲。
張氾跑了過去,一眼認出此人身份不一般。
他招了招手,自有士卒將其強行拽走。
此時契丹營帳早已是一片火海,里面的人被劉大封帶著士兵屠戮殆盡,往外跑的也被埋伏在外的弓箭手射成了篩子。
響聲早已驚動整個營地,已經(jīng)有不少靺鞨士卒趕了過來。
張氾帶著眾人撤出契丹營地,又喚來翻譯詢問。
不多時,翻譯便向張氾拱手行禮:“大人,此人乃是耶律大賀本家,正是這契丹使團的正使!”
劉大封抬頭問道:“大人?”
張氾面露冷色:“砍了!”
“喏!”
劉大封抬起滿是血漬的長刀,無視那契丹使節(jié)驚恐的叫聲,手起刀落。
“尊使等等!”
靺鞨將領的喊聲和刀鋒同時到達,人頭已滾到火堆旁。
幾名靺鞨將領跑上前,看到契丹使節(jié)那不瞑目的頭顱,頓時心涼了半截。
“這......”靺鞨將領們面面相覷,也不知該如何處理。
張氾卻是收劍回鞘,淡然道:“諸位不必為難,帶我去面見你們大首領便是?!?
將領們不敢獨斷,唯唯諾諾地點頭應是。
張氾令人砍下契丹使節(jié)頭顱,帶著劉大封和翻譯,向大帳而去。
晨霧未散時,張氾拎著布袋走進大帳。
古爾罕早已經(jīng)得到消息,面色陰沉不定地喝著酒,酒漬順著胡須往下滴。
張氾什么都沒說,只是將手中布袋扔了過去。
那顆焦黑頭顱滾到銀盤旁時,酒杯重重砸在案上。
“大首領昨夜說,要等和諸位族長商議過后再定奪?!皬垰镉门磷硬林缚p血漬,“本官想著,還是請契丹使者一同參詳為好?!?
他忽然抓起人頭發(fā)髻,將面目全非的首級轉向前,契丹使節(jié)死前驚恐迷茫的眼神直直射去。
“尊使......何至于此?”古爾罕的指節(jié)捏得發(fā)白。
此刻的翻譯早已麻木了,心中沒什么驚恐,語速飛快地將古爾罕的話翻譯出來。
“何至于此?”張氾冷笑一聲,“我倒想問問大首領,虞婁在南邊招待我等,卻在北面招待契丹人,卻是為何?”
“大首領難不成覺得,如此首鼠兩端,便能為虞婁部找到生路不成?”
古爾罕面色難看:“你們大慶人不是說過,兩軍交戰(zhàn),不斬來使嗎?又何故如此?”
張氾笑著搖頭:“此話不錯,但如今我奉國和契丹尚未交戰(zhàn),那契丹使團也并非來我奉國的使節(jié),自然也算不上來使?!?
這種文字游戲,十個古爾罕也辯不過張氾一人,只能低著頭沉默不語。
張氾則繼續(xù)道:“大首領,你不會以為本官殺的是契丹使者吧?錯!”
“我們宰的,可是大首領您的退路??!”
帳外忽然傳來喧嘩,幾名奉國將士不知何時來到帳外,為首者擎著面褪色的奉字旗。
“這旗......“古爾罕嗓音發(fā)澀。
張氾微笑道:“殿下親賜,掛上此旗,大首領便是自己人了,虞婁部便是奉國的兄弟!”
“當然,您可以選擇另一條路?!?
他忽然上前一步,拔劍出鞘,一劍刺穿那契丹使節(jié)的焦黑頭顱:
“大首領可將我等拿下,若想給契丹報喪,現(xiàn)在派人還來得及,卻不知耶律大賀會不會信!“
。。。。。。
正午時分,當虞婁部神巫捧著青部族圣物出來盟誓時,張氾正倚在帳外看天。
古爾罕換上了一身新的長袍,虞婁部叫得上號的長老、將領齊聚一堂。
靺鞨人信奉薩滿教,自有一套祭祀天地神靈的禮儀。
那是靺鞨人的神靈,張氾和一眾使者卻是不拜,也不敬。
待到儀式結束后,古爾罕才將視線投向張氾。
張氾微微一笑,走到古爾罕身邊。
天地為鑒,歃血為盟!
次日,虞婁部營地外的荒地上,又多了百具契丹斥候的尸首。
這些前來窺伺的契丹哨騎,卻是古爾罕親自帶兵斬殺的,這相當于投名狀,徹底讓虞婁部上了奉國的船。
此間事了,張氾也向古爾罕告辭,往下一個部族而去。
古爾罕派來的五百精騎在前開道,大纛上‘奉’字描得嶄新。
晨霧中的馬隊即將啟程時,古爾罕突然策馬攔住車駕。
他解下頸間狼牙項鏈扔進車窗:“尊使給奉王帶句話,虞婁部絕不失約。若有戰(zhàn)事,還請奉王殿下攜此項鏈為信物,沒有信物恕難從命?!?
"虞婁部......只認信物,和張大人身上的血腥味!"
張氾笑著將狼牙項鏈收下,開口回道:“也請大首領牢記......”
他掀開車簾,朝陽正刺破云層照在遠方的契丹邊境。
“待王師抵達此地時,可莫要和昨日一樣了,殿下可沒有本使好說話。”
古爾罕聞渾身劇震,你好說話......嗎?
使節(jié)都霸道到如此地步,那位奉王又是什么樣的人?
古爾罕越想越害怕,張氾一行人卻早已走遠了。
他盯著馬車揚起的灰塵,直到親信湊近耳語:“首領,要派人追回......”
“不!”古爾罕攥緊馬鞭,鞭梢銀鈴發(fā)出脆響,"傳令各部,把契丹式樣的刀劍都熔了鑄犁頭,并換上奉國的旗幟。"
他最后望了眼北方契丹王庭的方向,突然想起昨夜張氾那句話——
這群奉使殺的,可是虞婁部的退路?。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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