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婆子知道顧玉瑤是府里的小姐,卻絲毫不懼,從容不迫的回答:“我是外府的婆子,不歸小姐管。這些禮品是我家老爺讓我給府上送來的,還沒登記入冊,小姐若動了箱子,東西少了的話,那婆子可沒法兒跟我家老爺交代。左右不過寫幾個字的功夫,小姐就等不及了?”
顧玉瑤自詡?cè)坦Σ诲e,可這樣被一個下人給沒臉,當(dāng)面說她手腳不干凈,她就是再好的忍功也受不了,指著那婆子叫道:
“你,你且說說你是誰家的,這般無禮,你們老爺送的東西,我們顧家還不稀罕收呢?!?
那婆子不為所動,冷哼一聲:
“這位小姐可真是好笑,東西又不是送給小姐你的,小姐你憑什么不收?東西無論出來進去,我們沈家就是這個規(guī)矩,東西登記完了,你們顧家搬進府里,愛怎么處置怎么處置,與我們沒關(guān)系,可東西還沒進顧家呢,小姐就急著占過去,未免也太心急了些?!?
婆子的話讓顧玉瑤和顧青竹都愣住了,顧玉瑤眉頭蹙起:“你是哪家兒?沈家?哪個沈家?”
“回這位小姐的話,跟顧家沾親的沈家,除了你們夫人的娘家,還能有誰?”婆子顯然知道顧玉瑤是誰,就是不給她面子,處處針對,說完了之后,將目光落到一旁的顧青竹身上,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:
“小姐,奴婢姓柳,是沈家回事處的管事,小姐可以喚我柳嬸兒,從前夫人未出嫁時,奴婢有幸伺候過夫人兩年,就去年夫人走時,奴婢也隨老爺來吊唁過,小姐可還記得奴婢?”
若是讓顧青竹認人,她看著柳嬸兒的臉肯定認不出,畢竟這位口中的‘去年’,對顧青竹而,已經(jīng)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,不過聽她提起名兒和來歷,顧青竹就想起來了。
伸手握住了柳嬸兒的手,頗為感觸:
“先前沒注意,現(xiàn)在想起來了。柳嬸兒是剛來的?就你一個人來?舅舅呢?”
柳嬸兒回握顧青竹的手,打量著眼前這瘦脫了形兒的孩子,鼻頭忍不住發(fā)酸,這顧家也太欺負人了,夫人不過走了一年,就把小姐給折騰成這副樣子,若夫人健在,瞧見了還不知該怎么心疼呢。
“小姐放心?!绷鴭饍簺]有正面回答顧青竹的幾個問題,而是語重心長的說了這么幾個字。
顧青竹玲瓏心肝,怎會不懂她的意思。
十多天前,她讓紅渠給張榮送了封她寫的親筆信到保定,沈家在保定開了好幾家商行,有些本家兒的掌柜從前來過顧家好幾回,她的信是寫給遠在江南的舅舅的,將她在顧家的情形簡略說了一番,原以為沈家要幾個月才會有所反應(yīng),沒想到,才十多天就派人來了。
柳嬸兒讓顧青竹放心,那她那封信必然已經(jīng)送往江南沈家舅舅手中。
顧玉瑤見那婆子對顧青竹畢恭畢敬,卻對自己那般無禮,心中不忿,對顧青竹冷道:
“原是姐姐舅家的下人,到底是商賈出身,一點禮數(shù)都不懂?!?
柳嬸兒聽她對顧青竹語冒犯,正欲分辨,被顧青竹按下,對顧玉瑤回道:
“既是我舅家的人,你怎會期望她跟你行禮?”
顧玉瑤被顧青竹說的面紅耳赤,只覺得周圍全是看她笑話的人,可偏偏又找不出理由反駁顧青竹的話,氣憤交加,一跺腳,一扭身,跨進了門檻,一副‘不跟你們一般見識’的模樣。
柳嬸兒瞧著府上三小姐這般模樣,便知自家小姐在府里過得不好,心疼極了。
“小姐先回,待會兒我把禮品清點登記完了,就去見老夫人,見了老夫人之后,再去找小姐好好說話?!?
顧青竹也知道門外不是說話的地方,讓紅渠留下幫柳嬸兒做事,再領(lǐng)她去見老夫人,見完了把人給她帶去瓊?cè)A院,仔細吩咐完了之后,顧青竹才離開。_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