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江玉瑤往來福壽院和隔離院,忙得飯都顧不上吃。
但當(dāng)天晚上,江老太太開始高燒不退,并且身上也停止出痘。
江玉瑤能試的辦法都嘗試了,看著江老太太紅彤彤的皮膚上,就是不出痘,她前所未有的慌了神。
至子時(shí)時(shí),一直昏昏沉沉的江老太太,突然清醒過來。
她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清明,看著眼睛通紅的大孫女,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道:“瑤兒,別難過,你是人不是神,天花難治,祖母知道你盡力了,我命如此?!?
“祖母,對不起,我……我……”江玉瑤想說,她能試的辦法都試了,她已經(jīng)沒有辦法了,但這話她說不出口。
面對別人的生死,身為醫(yī)者,盡了全力,但人沒能救回來,她能坦然接受,但面對最親愛的祖母,不能挽救她的性命,她無法做到坦然接受。
“瑤兒,不難過,是人終有一死,而你祖父在地下孤獨(dú)多年,我下去陪他,他會(huì)很高興?!?
江老太太勸了一句,然后眼里閃過掙扎之色,她糾結(jié)了一會(huì)兒,才開口:“瑤兒,祖母這一去,就怕文韻會(huì)借機(jī)在你父親跟前挑撥是非,若你父親做得太過,你和阿瑜便勸你母親和離,你們跟著你們的母親回薛家,改薛姓,就只當(dāng)沒有他這個(gè)父親吧?!?
“江家有你大伯,堂兄他們撐門楣,我相信他們不會(huì)虧待你父親,你們沒必要再繼續(xù)留在他身邊,受他閑氣?!?
交代完她認(rèn)為最重要的事情,江老太太頓了頓,再次開口:“我能見一見你大伯他們嗎?”
江玉瑤流著淚點(diǎn)頭,然后沖吳媽媽道:“去將大伯、大伯母、父親、母親,還有三叔和三嬸他們都請過來。”
吳媽媽紅著眼睛退下去,約莫兩刻鐘后,江家三房的人,全部齊聚江老太太的臥室。
江老太太看著三個(gè)兒子,面帶笑容道:“我感覺我的大限已至,我走后,你們不要難過,也不要怪瑤兒,天花自古就是極難治的病癥之一,這一切都是命。”
以江振皓為首的眾人,紛紛跪下,叫母親的叫母親,叫祖母的叫祖母,聲音哽咽。
江老太太感覺意識(shí)開始混亂,氣力開始流失,便閉上眼睛道:“別的,我沒什么可叮囑的,我走后,你們兄弟三人將家分了,以后各過各的,各家能過成什么樣,就看你們各自如何經(jīng)營。”
說完,江老太太的頭便緩緩一垂,看見這一幕,吳媽媽上前,伸手在江老太太鼻子下探了探,隨后悲傷的落淚道:“老太太歿了?!?
緊接著哀哀的哭聲響徹整個(gè)福壽院,這一夜江家注定會(huì)是個(gè)不眠夜。
天亮之后,薛惟芳頂著紅腫的眼睛,讓換了一身孝衣的于伯,給還在行宮的江子瑜,及還在省府府學(xué)的兩個(gè)侄子送信,讓他們趕回來,送江老太太最后一程。
因?yàn)楦镞€有天花病人,江老太太的后事,只能延后再辦,并且因?yàn)樗侨旧咸旎ㄈナ溃聿荒苤苯尤胪?,得火化,為此江玉瑤與江振旭起了爭執(zhí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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