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長夏走到廚房里,剛想問問白天公安局的事情,卻看到許勁正蹲在一旁角落里的煤球爐前。
“三舅!你怎么回來了?”她一邊吃驚地問一邊快步走到許勁跟前:“你趕緊起來,回醫(yī)院去!”
“我沒事兒了,醫(yī)院多待一天就得多花一天的錢。”許勁笑呵呵回道。
“不行!你得回醫(yī)院!”許長夏緊皺著眉頭道:“住院費(fèi)我們還能付不起嗎?”
許勁卻站在原地沒動(dòng),尷尬地笑著,像是個(gè)做錯(cuò)了事情的孩子:“我想著今早拎過來的老母雞沒人收拾,你媽和你大舅都不敢殺雞,就回來了。”
許長夏看向他腳邊的煤球爐,鍋里正燉著一鍋雞湯,咕嘟咕嘟地冒著泡,香氣隔著厚厚一層雞油一點(diǎn)點(diǎn)地溢了出來。
一旁,許芳菲擦著手走了過來,朝許長夏輕聲道:“你就別怪你三舅了,正好,醫(yī)院里也沒好吃的,他回來也好吃點(diǎn)兒老母雞湯補(bǔ)一補(bǔ)?!?
“你三舅以為回門宴在明天,以為是自己在家辦,想著你最愛吃雞湯燉冬筍,特意送了兩只雞過來,他說文火燉幾個(gè)小時(shí)的雞湯最香,原想著熬夜燉給你吃的……”
許長夏聽許芳菲說著,心頭莫名一酸。
她扭頭又看向了許勁。
許勁一米八的大個(gè)子,此刻站在角落里無措的樣子,讓許長夏忽然有些愧疚。
她剛才太著急了,說話沖了點(diǎn)兒。
“二姐,夏夏是文化人,她說的話肯定有道理。”許勁沉默了會(huì)兒,開口道:“我現(xiàn)在回醫(yī)院去?!?
正要走,許長夏卻一把拉住了他:“路上都沒三輪車了,還怎么回去呀?”
“那我騎你大舅的自行車過去也行?!痹S勁想了想,回道。
“沒事兒,江耀安排了車子,明天一大早送咱們?nèi)ズ3谴筢t(yī)院做檢查,你就在家里和我一塊兒,也省得人家明早來回跑了。”許長夏朝他笑道。
許勁和許芳菲聞,皆是一愣。
“他……沒怪咱們家今天出了這么大的事兒丟人?。俊痹S芳菲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“沒有,人家有素質(zhì)得很,一點(diǎn)兒都沒生氣?!痹S長夏笑瞇瞇地回道。
“那就好!”許芳菲長松了口氣。
許長夏沒回來的時(shí)候,許芳菲還一直在擔(dān)心,江耀要是因?yàn)橹苁|做的錯(cuò)事而對許長夏有意見,那可怎么辦才好。
鬧了一整天,終于消停了,許芳菲心里的一塊大石頭,也終于落在了實(shí)地上。
“你去休息吧,我和你三舅馬上把飯做好?!痹S芳菲溫柔地催促了許長夏一聲:“今天你也累壞了?!?
“不累,我?guī)湍銊儠?huì)兒毛豆?!痹S長夏拎了一只菜籃子,端了張小板凳坐在了廚房門口。
外面夕陽的最后一縷光線,落在了許長夏的腳邊。
她聞著雞湯的鮮香味,聽著身后許芳菲“噼里啪啦”熱鬧的炒菜聲,心也漸漸安寧了下來。
如果時(shí)間能一直這樣慢下來,就好了。
“媽,我們搬家吧?!彼齽冎稚献詈髱最w毛豆,朝許芳菲道。
“???”許芳菲炒菜的動(dòng)作頓了頓。
半晌,低下頭又悶悶應(yīng)了聲:“哎,行?!?
她們母女二人心照不宣,不用說得太明白,彼此都能懂對方的意思。
許路原那畜生,膽子越來越大。
以前他只敢偷偷摸兩下許長夏揩油,前一陣子趁家里沒人,竟然對許長夏欲行不軌,幸好許芳菲那天有事提前從廠里回來,不然后果不堪設(shè)想!
為此,許芳菲甚至辭去了紡織廠里的工作,每天都看在家里。
“我去換身方便的衣服吃飯?!痹S長夏起身道。
“怎么忽然要搬家呢?”廚房里,許勁有些不解地問許芳菲。
許長夏沒再說什么,拿了只水盆和干凈的布衣裳進(jìn)了對面的衛(wèi)生間。
她今天在江耀宿舍里已經(jīng)洗過了,身上是干凈的,她脫了衣服草草沖了一遍,幾分鐘便洗好了。
正用浴巾擦著身上,她忽然察覺到,身旁用木條封住的衛(wèi)生間窗戶后面,似乎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。
許長夏渾身一僵,手上的動(dòng)作頓住了。
她停頓了幾秒,猛地一回頭,剛好和木條縫隙間那雙貪婪的眼睛對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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