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何況,這件事兒,或許關(guān)系到江耀將來的生死,所以許長夏必須要把這些話說出來。
她不卑不亢地直勾勾地盯住顧景恒,繼續(xù)道:“他確實沒有你們外交官有文化,所以在他心里外交官的命比他自己的命更重要,可將心比心,顧景恒,如果你是江耀,你會在當(dāng)時的情況下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自己嗎?”
許長夏的這幾句話,令人振聾發(fā)聵。
尤其是顧承榮。
正是因為顧承榮能夠理解當(dāng)時江耀的處境,因為他也曾遇到過類似的情況,所以才立刻向上面申請追加了江耀的一等功。
江耀從小話就不多,他十二歲來北城的時候,融不進(jìn)這邊的圈子,幾乎沒人跟他玩兒,多的是人笑話他,笑他是從南方小城市來的土包子,因此江耀在這兒的幾年在他印象里總是沉默寡,獨來獨往,江雷霆也從不宣揚什么。
可進(jìn)軍校時,江耀一鳴驚人,他的文化課成績可是全校第一,并不比顧景恒差在哪兒。
他自己在軍校里更是爭氣,連續(xù)四年拿到全能冠軍,四年全能冠軍的含金量有多高,不而喻。
江耀本身就是優(yōu)秀的,哪怕所有軍區(qū)的人才都聚到一塊兒,江耀也是屬于后輩之中的佼佼者。
他的命就不比顧景恒他們重要嗎?在顧承榮看來,并不是。
倒是他的孫子,仗著上面對他的器重,實在有些恃寵而驕了,今早竟敢代表整個外交部發(fā),全盤否定了他們想要搗毀香江那邊軍火組織和雇傭兵組織的計劃。
許長夏見顧景恒眼底閃過一絲猶豫,繼續(xù)道:“更何況,你們明知道霍家的雇傭軍團(tuán)是在為y國做事,卻縱容他們知法犯法!縱容他們挑釁我們?nèi)A夏國的底線和尊嚴(yán)!將來上了戰(zhàn)場,你們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人幫著敵人殺自己人嗎?”
“今天他霍遠(yuǎn)征挑中的是江耀進(jìn)行報復(fù),明天,他說不定就挑中了你顧景恒!”
“因為國際法庭庭審你也全程參與了!到時你還會無動于衷嗎?這就叫做幸存者偏差!”
“更何況,如果一名外交官只是因為自己的未婚妻受了欺負(fù),而對未來可能發(fā)生的國際形勢視而不見,為了自己一己私欲而一意孤行,你又有什么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!”
許長夏幾乎是不帶絲毫停頓地說出了這些話。
她原以為,顧景恒應(yīng)該是公私分明的性格,結(jié)果,是她看走了眼。
她相信如果是江耀坐在那個位置上,絕不會發(fā)生今天的激烈爭執(zhí)!
“景恒啊。”就在這時,門外傳來了顧奶奶的聲音。
顧景恒循聲看了過去。
“連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,都懂得這些道理,你能不懂嗎?”顧奶奶看著顧景恒,眼底里盛滿了失望。
“你想要和江耀爭個高低對錯沒錯,你們年輕人就該有好勝心,但不應(yīng)該是用這種方式?!?
顧奶奶幾乎從來不會對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指手畫腳,她只是一名建筑師。
但是,是非黑白她還是能分辨的。
今天,確實是顧景恒沒理。
許長夏那些話說得很對,每一個華夏國人都該有骨氣,而不是任人凌辱。
而許長夏站在那兒說出這番話的傲骨錚錚,更是讓顧奶奶刮目相看。
江耀和江雷霆的眼光,果然是沒有錯的。
她才十八歲,就有這樣的見解,實在罕見。
顧奶奶忍不住又看向了身旁自己的小孫女顧佳人,顧佳人雖然被他們顧家養(yǎng)得很好,他們談?wù)撨@些國家大事的時候從來不會避開顧佳人,為的就是讓她能有超于常人的見識和膽魄,但即便是顧佳人的母親,恐怕都說不出這番話來。
而顧佳人則是一臉崇拜地看著許長夏的背影,被她那番話震驚到久久不能回神。
而且那可是她的二哥?。∑匠>瓦B顧承榮都會尊重幾分他的意思,許長夏就這么毫不猶豫地甩出那些話,這和往她二哥臉上啪啪打嘴巴子有什么區(qū)別!
“行了,景恒,我們也不多說了,明天我會和你們部長副部長繼續(xù)開會?!鳖櫝袠s在旁沉默了半晌,忽然低聲開口道。
“我和老江還有江耀的意見一致,如此泱泱大國,倘若沒了骨氣,那和待宰的肥羊有什么區(qū)別!”
原本顧承榮看到許久未歸的顧景恒回來,是很開心的。
但是顧景恒不分青紅皂白態(tài)度如此激進(jìn),讓顧承榮心里不禁有一絲失望。
他朝顧景恒意味深長地看了眼,沒再多說什么。
江雷霆也不好當(dāng)眾再護(hù)短,也沒再吭聲。
顧承榮雖然語氣不重,但顧景恒能感覺得出,他是生氣了。
他沒作聲,也沒繼續(xù)辯解,只是從椅子上起身,看著幾位長輩先走出了房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