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回到喜山居時,廚房里的燈亮著。
司機回頭和江耀對視了眼,隨即一個人下車去查看是怎么回事兒。
沒幾分鐘,又回到車上來,朝許長夏和江耀道:“是何嫂,她還給你們留了張紙條在桌上?!?
江耀接過紙條看了眼,確實是何嫂的筆跡:“吃完飯鍋碗留著,我明日來收拾?!?
應(yīng)該是何嫂不放心,又來過。
江耀和許長夏進去時,煤球爐里留了一點兒火,鍋里“咕嘟咕嘟”冒著泡,燉著豆角土豆排骨,噴香撲鼻,差不多已經(jīng)燉得熟爛了。
桌上還放著兩盤炒好的菜,一盤清炒龍井蝦仁,一盤魚香茄子,用盤子倒扣著蓋住了,還有一點兒溫?zé)?,?yīng)該是沒離開一會兒。
這幾道菜許長夏和江耀都喜歡吃。
何嫂做事情,許長夏和江耀沒有不放心的,她雖然有時會太沖動嘴快,但做事很細心,又有責(zé)任感。
“飯菜還有些燙,我先上去換身衣服洗一下?!痹S長夏看著自己滿身的臟污,斟酌了下,朝江耀道。
“好?!苯c點頭應(yīng)道。
許長夏上樓進了衛(wèi)生間,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立刻將自己脫到一絲不掛。
除了江耀的那件軍裝外套,她將所有的衣服,從里到外,全都一股腦狠狠丟進垃圾桶。
她厭惡地看著那些沾滿了血污的衣服,想起許路原摸向自己頭發(fā)的那只手,恨不能此刻沖到醫(yī)院去,把許路原的手給剁下來!
剛才在車上,她和江耀也是心照不宣,誰都沒有再提起剛才發(fā)生的事情。
她打開熱水器,將水調(diào)到最大,將溫度調(diào)到幾乎是有些燙手,一遍又一遍用香皂搓洗著身上那些血跡。
直到什么都洗不下來,她還是用力地搓洗著身上沾過血跡的地方。
太臟了,那些畜生的血,太臟!他們血的味道令她作嘔!
“夏夏!”就在這時,江耀忽然拄著拐杖推開門走了進來,迅速關(guān)上了水龍頭,一把用大浴巾裹在她身上,將她用力摟入了自己懷里。
“沒事兒了!不要再洗了!”
許長夏已經(jīng)把自己身上洗到渾身通紅,幾乎要破皮的樣子!
江耀看著她,整張臉上都寫滿了心疼。
江耀剛才在樓下等了會兒,將碗筷擺好,將飯菜都盛好,又等了許長夏一會兒,聽到樓上的水聲還在響。
他看了眼時間,許長夏已經(jīng)洗了有四五十分鐘了,這才趕緊上來看看。
許長夏蜷縮在他懷里,半晌都沒有作聲。
江耀隔著浴巾摟著她,同樣的也是沒有說話,直到許長夏在他懷里漸漸地止住了發(fā)抖。
“臟的是那些人,不是你!”江耀強忍著心疼,朝她開口道。
許長夏只是點了點頭,沒作聲。
“我?guī)湍惆杨^發(fā)擦干。”江耀忍不住無聲地嘆了口氣,讓她坐在了沙發(fā)椅子上,自己拖了張椅子過來,坐在了她身旁,又拿了一條干凈的浴巾,小心翼翼地挑起許長夏的一小把頭發(fā),替她細細擦著。
見許長夏沒有抗拒,他才松了口氣。
替她將頭發(fā)擦得半干,不再往下滴水,他又將一旁她的干凈衣服拿過來,遞給了她穿上。
扯下她身上包裹著的浴巾時,剛好標(biāo)簽刮到了許長夏的指尖,許長夏痛得忍不住往回瑟縮了下。
江耀抓起她的手一看,這才發(fā)現(xiàn)她指尖上有好幾道不深不淺的割痕,還在往外慢慢滲著血。
也許是熱水的不斷刺激,所以才會一直出血。
他忍不住擰緊了眉頭。
許長夏當(dāng)時是用了多大的力氣,才會把自己的手弄成這樣。
他立刻打開一旁醫(yī)藥箱抽屜,從里面找了一卷干凈紗布,裹住了她的手指,替她包扎好。
“對不起?!崩p著紗布時,他忽然朝她道了句歉。
許長夏看著垂眸認(rèn)真盯著她傷處的江耀,看著他低垂著的眉眼,愣了幾秒,小聲回道:“我不痛……”
江耀無聲地嘆了口氣,抬眸望向她。
她以為,他是因為刮到了她的傷處才道歉,當(dāng)然不是。
剛才,他是想著,她的情緒這兩天可能會不穩(wěn)定,所以他暫且就不提了。
可看到許長夏這個樣子,他實在心疼,心里像是刀刺般疼,有些話,他不得不說。
他看著她,認(rèn)真道:“我和你道歉,一來,你是因為我這邊復(fù)雜的家庭情況和工作情況,才會被牽連?!?
“是因為許路原他……”許長夏隨即回道。
沒等她說完,江耀便打斷她的話道:“就算許路原有心對你報復(fù),也得有人保他出來,而保他的人,是因為想報復(fù)我。我這么說,你能懂嗎?”
許長夏這才意識到整件事的關(guān)鍵:許路原這么囂張,后面一定是有什么特別硬的人物。
而許路原這個節(jié)骨眼上被放出來,對方一定是知道江耀不會很快趕回來。
但是除了他們幾個,還有參加國際庭審的那些人,不會有人知道江耀早就出院的消息。
甚至連何嫂許長夏都辛苦瞞住了!
該不會是……那個香江的軍火走私商,霍志強那個表弟,霍遠征!
因為庭審的結(jié)果顯而易見是成功了的,不然上輩子y國也不會公開道歉,而牽扯到其中最大利益鏈的霍遠征,勢必會受到影響!
江耀一看許長夏的表情,就知道她已經(jīng)猜出來是誰。
他沒有再多,頓了頓,繼續(xù)道:“二來,是因為我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,才會導(dǎo)致你出事兒。”
而且江雷霆回杭之后,許長夏有了靠山,他們就放松了警惕。
“是我不好,沒能保護好你!”
自己的女人,他卻差點兒沒有護住她的周全!他完全不敢去想,如果許長夏今天真的出了什么意外!那個后果他無法承受!
“是他們太臟了,你不臟!無論如何在我江耀心里,你永遠都是最干凈的!”
哪怕當(dāng)初在巷子里面,他聽到那對妯娌說起許長夏和許路原不干不凈的閑話,他的第一反應(yīng),也是她們會不會是誤解她了。
后面才發(fā)現(xiàn),果然那些謠都是扎人的刀子。
從那以后,他就開始心疼她,選擇信任她,毫無保留地站在她這一邊。
無論外人有多少閑碎語,他只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許長夏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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