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煉刀意,也是如此?!?
“你道老夫?yàn)楹卧谶@起居辦公之所,栽種如許之多的花花草草,又為何終日在這里修剪花草?”
“因?yàn)槔戏虻牡兑庠诖?,以花草樹木來鍛打我的刀意。?
“修煉刀意,從無捷徑?!?
“如何修煉,在于己心?!?
老伯娓娓道來。
李七玄若有所思。
他修煉的是從無名刀譜之上領(lǐng)悟到的霸烈刀意。
刀意一凝,就給人一種‘我這一刀下去你肯定會死’的意念沖擊。
如果要將這種刀意修煉到極致,是不是需要去軍隊(duì)中觀摩?
或者是在生死邊緣的戰(zhàn)斗之中打磨參悟?
頓了頓,李七玄又問道:“請問大人,一個人是否可以掌握多種刀意?”
老伯笑道:“當(dāng)然可以,不過磨煉刀意耗神耗力,而人的精力終究是有限,如何修煉需有取有舍,否則會舍本逐末一無所獲?!?
李七玄心中了然。
他又問道:“再請問大人,刀勢如何才能練成呢?”
老伯道:“悟?!?
“悟?”
李七玄道:“沒有具體的修煉方式,或者是大致的修煉方向嗎?”
老伯道:“沒有?!?
李七玄忍不住吐槽。
這也太玄之又玄了。
純靠運(yùn)氣啊。
老伯看他的表情,又補(bǔ)充了一句,道:“你只需記住一句話:意是人本身,勢是天地萬物?!?
李七玄默默咂摸這句話。
只覺得心中有什么東西,正在不斷地生根發(fā)芽。
他下意識地道:“凝意,聚勢?!?
老伯聞之,終于忍不住又哈哈大笑了起來。
笑聲中充滿了欣慰和贊賞。
不愧是天才。
這么快就領(lǐng)悟到了關(guān)鍵。
意是人本身。
因此煉意,就是凝聚本身的意識意志。
而勢是天地萬物,因此練勢,就是要聚集天地萬物的運(yùn)行規(guī)律,進(jìn)而掌握氣勢。
這種概念,說一萬遍,不如自己想出來一遍。
所以他剛才面對李七玄的問題,并未正面給出答案。
老伯本以為李七玄需要再磨煉個幾年,修為境界再上一層樓,才能領(lǐng)悟到這一層。
沒想到自己說完話只不過三四息而已,李七玄居然一口就點(diǎn)破了其中關(guān)竅。
也許,這小娃娃真的可以在第十階梯以前,就領(lǐng)悟到勢的存在,掌握某種刀勢?
這時(shí),女武官米粒終于開口,道:“爺爺,他想要參加照夜司客卿的考核?!?
老伯笑道:“照夜司的客卿之位可不好考,作為雪州大主司,我也不能因?yàn)槟氵@小丫頭的面子就大開便宜之門,照夜司是國之重器,該走的程序一個都不能少,這娃娃既然走過了殿前主官的考核,就算他過一關(guān),第二關(guān)是照夜問心殿,過了照夜問心殿,再殺一只八境以上的超階妖鬼,就算是連過三關(guān),可以就職客卿了?!?
“好?!?
李七玄一口答應(yīng)。
今天蒙大主司親自指點(diǎn)武學(xué)修煉,一下子如撥云見日,掃清了他面前的武道迷霧。
讓他仿佛是終于睜眼看世界一般,看到了武道修煉的前路。
已是天大的收獲。
不能苛求其他。
女武官米粒見狀,起身道:“那我?guī)フ找箚栃牡?。?
老伯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去吧?!?
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,老伯臉上露出一絲感慨。
“大哥呀,小米粒十九歲,遇到了一個喜歡的男孩子,你可以放心了?!?
“這丫頭聰明又清醒,并沒有徹底沉浸在仇恨之中而絕情斬性,你泉下有知,是不是很開心?”
“那個男娃娃很不錯,不急不躁,不卑不亢,刀道天賦雪州第一,天道暗金真體也足以在九州諸多體質(zhì)之中排名進(jìn)入前五十……”
“甲字流血夜之后,或許是上天終于降下了一絲憐憫,讓這片天地又要誕生出一個刀道強(qiáng)者了?!?
“雪州刀劍榜二十年一更新,這一次應(yīng)該不是只有劍道覆壓問劍山上的刀劍神碑了?!?
老伯舉目看向遠(yuǎn)處的鎮(zhèn)妖塔。
白色巨塔,猶如神靈。
已經(jīng)守衛(wèi)了大業(yè)城整整六千二百五十一年。
但再強(qiáng)大的神明也會老去。
所以鎮(zhèn)妖塔也會腐朽。
即便是鎮(zhèn)住了偌大雪州十大鬼王和七尊妖王,鎮(zhèn)住了六座孽海級的怪異,卻也鎮(zhèn)不住六千年歲月匆匆而逝。
鎮(zhèn)妖塔一倒。
雪州大亂。
到時(shí)候……
老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。
然后猛地咳嗽了起來。
……
……
照夜問心殿。
這是一個很神秘的地方。
就連很多照夜司的武士,也都搞不清楚,大殿之中到底有什么!
像是殿前六主官這樣層次的照夜司官員,在正式晉職之前,都需要走一遭照夜問心殿。
只要能夠順利地從前門進(jìn)入,再從側(cè)門走出來,就算是通過了考核。
里面有什么?
不清楚。
因?yàn)槊恳粋€走過照夜問心殿的人,出來后的描述都不一樣。
有人在里面遇到了斬妖幻境。
有人在里面醉生夢死。
還有人什么都沒有遇到,就好像是走過了一座普通大殿一樣,輕輕就走了出來。
這么多年以來,只有三個人進(jìn)入照夜問心殿之后,就一去不復(fù)返,再也沒有出來過,也不存于大殿之中,徹徹底底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。
這三個人中,一人是大元皇室天才,一人是青云劍宗的劍子,還有一個效力照夜司整整五十年的老兵。
他們進(jìn)入大殿,就此人間蒸發(fā)。
而現(xiàn)在,李七玄來到了照夜問心殿的大門外。
黑色的大殿高達(dá)三十多米,四方四正的造型秉承了照夜司官衙堡壘的建造理念,顯得莊嚴(yán)肅穆。
一扇看起來古老斑駁的石門,矗立在李七玄的面前。
石門上并無任何特殊的繪畫紋路,也沒有門把手,只是一片紋理嘈雜的刻痕,仿佛是某個剛學(xué)會用錘和鑿的學(xué)徒,在上面胡亂地鑿打,面前弄出一片平整的門面而已。
李七玄將手掌貼在石門上。
一層清冷的水波漣漪閃爍。
然后他就進(jìn)入了照夜問心殿的里面,整個人消失不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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