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林思瓊的話,文首輔面上神色沒有任何變化,只是眼底卻有光芒微微閃爍。
文首輔靜靜地等了好一會兒,見林思瓊稍稍冷靜下來一些了,這才出聲詢問,“所以,你一直都知道婆婆的身份?也知道你自己的身份?”
林思瓊嗤笑一聲,充滿了自嘲的味道,“覺得,我如果知道,我還會留在這里嗎?”
只要回去,就是金枝玉葉,甚至還有可能繼承皇位。
留在這里,只能成為階下囚。
就算之前不是階下囚的時候,也不過是永安侯府名不正不順的大小姐,只能想方設(shè)法地讓女兒攀附太子。
可現(xiàn)在想想,就算林若梨真的成了太子妃,那又如何?
就算楚淮序以后登基,讓林若梨做了皇后又如何?
終究只能在后宮,只能看皇上的臉色過日子。
可回去西涼,卻能真正地成為掌權(quán)者。
兩相比較之下,誰會選擇留在大雍?
她留在大雍,只是因?yàn)槠牌艔念^到尾,什么都沒跟她說過。
雖然她之前也有所懷疑,懷疑自己是不是婆婆的女兒,甚至還鼓起勇氣詢問過。
但她永遠(yuǎn)都忘不了當(dāng)時婆婆看她的眼神。
平靜中帶著鄙夷。
那眼神,就像是在看什么不自量力的臟東西。
即便已經(jīng)過去了那么久,那眼神她依舊記得清清楚楚。
也就是因?yàn)檫@個眼神,她才覺得,自己和婆婆之間,沒有任何的血緣關(guān)系,可事實(shí)卻又給了她一巴掌。
她竟然真的是婆婆的女兒!
可婆婆為什么要這么對她?
文首輔原本還想多問幾句,可在看到林思瓊這又又哭又笑的模樣之后,到了嘴邊的問題又被他給咽了回去。
只看林思瓊這樣子也知道,肯定是問不出什么了。
林思瓊,已經(jīng)成了一個棄子。
略想了想,文首輔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,“監(jiān)正為什么幫你?其中,有沒有婆婆的原因?”
這關(guān)乎到監(jiān)正有沒有背叛大雍,這個問題非問不可!
文首輔問完,就緊緊地等著林思瓊,想看看林思瓊下意識的反應(yīng)。
說出的話可能會騙人,但是下意識的反應(yīng),卻不一定會騙人。
林思瓊緩緩抬起頭,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,“你猜??!”
文首輔盯著林思瓊的臉看了一會兒,果斷地收回了視線。
他什么都沒說,轉(zhuǎn)身就離開了這里。
四個手中提著燈籠的侍衛(wèi),見文首輔走了,也都連忙跟上。
眼看著他們走遠(yuǎn),光亮也隨之遠(yuǎn)去,林思瓊慌忙地朝爬,雙手緊緊的抓住了鐵柵欄。
“別走!你別走!”
“你回來!我還有事情要問你!”
“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,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訴你!”
寂靜的地牢深處,林思瓊的聲音不斷地回響。
但不管她怎么喊,都沒有人回應(yīng)她。
不多時,走廊就變得漆黑一片。
文首輔一行人已經(jīng)徹底走了。
看著漆黑的走廊,林思瓊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,緩緩地倒在了地上。
她的眼淚還在往下流,可眼中卻不僅僅有傷心,更多的是不甘......
論血統(tǒng),她比林若梨更純正。
可為什么...為什么婆婆選擇的是林若梨而不是她?
以前的林思瓊有多喜歡林若梨這個女兒,現(xiàn)在就有多嫉妒和...討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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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首輔帶著人往上走了一層,但是并沒有直接離開地牢,而是去了另外一間牢房門口。
這一間牢房里,關(guān)著的是沈卿墨,林若梨的親生父親。
這個往日的朝廷新貴,再也沒了以前的風(fēng)度翩翩,也沒了儒雅和俊秀。
被關(guān)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這么長時間,經(jīng)受過一次次的審問,現(xiàn)在的沈卿墨,囚服臟亂不堪,頭發(fā)更是亂得像稻草一樣。
透過他那亂七八糟的頭發(fā),隱約可以看見他蒼白消瘦且長滿胡茬的臉。
這樣的一個人,任誰看見了,都沒有辦法把他和曾經(jīng)的沈大人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
沈卿墨自然看到了牢房門口站著的文首輔,但他目光十分的平靜,甚至都懶得起身。
不出意外的話,他這輩子都出不去了,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死了。
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,自然就沒有必要對著文首輔卑躬屈膝了。
文首輔負(fù)手而立,平靜地看著沈卿墨,“看來,你已經(jīng)認(rèn)命了?!?
“呵。”沈卿墨冷笑一聲,“我倒是不想認(rèn)命,可有用嗎?難不成文首輔還能大發(fā)慈悲,求皇上放了我?”
“本官自然不能。不過,你若是能堅(jiān)持下去,一直活著,總能堅(jiān)持到有人來救你的!”
沈卿墨卻是根本沒把這話當(dāng)回事兒,“誰還能來救我?”
沈家沒人,林家的人和他一樣,都關(guān)在大牢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