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澈對攬星閣熟門熟路,讓驚雷清冷的眼底掠過一抹詫異,不過很快消散。
她和琴心書韻識趣地在茶室外停步,將不大的空間留給兩人。
靜室內(nèi)茶香裊裊。
雖然夜澈不是第一回來了,可這么面對面與她坐著品茗閑話,還是第一次。
桃夭烹茶的動(dòng)作看起來跟調(diào)香的時(shí)候一樣?jì)故臁?
也不知道,她還烹過茶給誰……
蕭時(shí)凜?還是阮修墨?
“王爺嘗嘗吧。”桃夭將煮好的茶推到他跟前,
夜澈回過神來,詫異于自己的胡思亂想,有些局促垂下眼,“……若她們?yōu)殡y你,隨時(shí)可以讓驚雷帶你去長安街?!?
桃夭敢著那么多人的面逼著阮玉竹答應(yīng)退親,他可不信她會拘泥于世俗流,不敢住到長安街去。
“王爺?shù)暮靡馓邑残念I(lǐng)了?!彼约阂捕似鹨槐K,“其實(shí),我一直在調(diào)查自己的身世?!?
夜澈詫然抬眼。
他沒有問,可桃夭卻直接說了。
好像沒有看到夜澈的驚訝,桃夭淡聲道,“今日剛剛知道,其中一個(gè)知道內(nèi)情的人曾經(jīng)藏身在臨安伯府?!?
桃夭一開口,夜澈就知道,她的消息定是從阮修墨那來的。
劍眉輕蹙。
“若需要幫忙,可以說?!卑肷?,他憋出這么一句,垂眸端起茶盞,竟沒敢去看她的表情。
桃夭想起他與阮修墨的關(guān)系,淺淺一笑,“昨日壽宴已經(jīng)給王爺添了不少麻煩,今天王爺又因我的事傷了宮中暗衛(wèi),桃夭實(shí)在是……”
“這會兒倒是有自知之明了?”夜澈眼眸未抬,低低的嗓音帶著調(diào)侃。
似想起什么,唇邊帶出一抹笑意,“初見那幾回,怎么沒見你客氣過?”
桃夭耳際微熱。
對于夜澈的話,她全然無法反駁。
不管是在鯉魚池畔還是醉春樓,大都是她厚著臉皮主動(dòng)求來的交易。
雖然她的香薰確實(shí)對夜澈有用,可算起來,這場交易里,還是有權(quán)有勢的他,付出得更多。
所以今日提起留在洛府的目的,她也不愿隨便找個(gè)理由搪塞。
坦誠相待,他們這似友非敵的關(guān)系,也能長久些。
想通了這點(diǎn),桃夭也少了些拘謹(jǐn),“王爺就別取笑我了,從前我孤立無援,自然得厚著臉皮搏一搏?!?
“這么說,本王是你博回來的籌碼?”
桃夭一噎,俏皮歪了歪腦袋,“聽你這么說起來,好像也沒錯(cuò)?!?
夜澈聞眉眼含笑,鼻子不輕不重哼了聲,“我看你在他們面前挺能說的,到了本王面前,就只會氣人?”
桃夭收斂了臉上的笑,雙眸直視夜澈,讓自己看起來無比真誠,“準(zhǔn)確的說,王爺是我的貴人?!?
“若非王爺,我現(xiàn)在大概已經(jīng)背上背德私會的污名,被迫與蕭家定親,成為他們愚弄的掌中物?!?
他沒有錯(cuò)過,桃夭眼底一閃而逝的傷痛。
她說的明明是尚未發(fā)生過的事,可她的口吻和神態(tài),卻仿佛她確確實(shí)實(shí)地承受過其中的苦楚……
“躲過了與蕭家的親事又如何呢?”夜澈一雙深眸直視她的眼睛,“沒有了蕭時(shí)凜,也會是別人,難道你還能一輩子不嫁?”
跟一個(gè)云英未嫁的閨閣女子討論這樣的話,本是于禮不合。
可他轉(zhuǎn)眸又想,他此刻坐在這里,難道就合乎常理了?
跟眼前的人在一起,似乎總有那么多的不合常理。
桃夭似也未覺得他唐突,反是輕笑出聲,“所以我才要不惜一切奪回清歡齋?!?
這些年,在不知不覺中,清歡齋早已成為臨安伯府最大的收入來源。
拿下清歡齋,也等同于捏住臨安伯府的命脈!
“就算拿得回鋪?zhàn)?,你如何確定自己能守得?。俊币钩翰患膊恍旆磫?。
洛京臣控制清歡齋多年,雖說是借竇冰漪的手,可他是名義上的東家,手里更掌握著桃夭從前給他的制香方子。
聞,桃夭眼里自信滿滿,“從前王爺也不覺得我能退親吧,可我做到了不是嗎?”
見他怔忪,桃夭想起他剛被賜婚。
他剛剛說,沒了蕭時(shí)凜,也會是別人。
這是不是意味著,他知道自己拒了洛紫曇,終究也是要娶別人,反正,怎么樣都是身不由己?
“在想什么?”夜澈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。
桃夭回神,“在想,沒想到咱們兩個(gè),先踏入墳?zāi)沟臅峭鯛斈?。?
夜澈愣住,上回桃夭那番發(fā)還歷歷在耳,他失笑,意味深長睨她一眼,“那可未必?!?
桃夭只當(dāng)他是嘴硬,轉(zhuǎn)了個(gè)話題問,“聽說清歡齋所在的這一地段都是承王府的鋪?zhàn)???
夜澈劍眉一掀,“你想要?”
桃夭笑著為他重新斟了杯茶,“王爺還沒說是不是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