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夭被夜澈的話驚住,愣在原地。
直到夜澈低下頭,朝著她溫聲道,“謝過皇恩,我們該回家給母妃敬茶了?!?
他,不但沒有嫌棄,還不顧一切維護了她。
阮玉竹難以置信厲聲道,“她是賤奴之女,你沒聽見嗎?你到底給承王下了什么迷魂藥???”
聞,就連一側(cè)的夜湛也忍不住盯著自己兄長的臉。
大哥,真的毫不介意?
若是如此,那也就是說,他對桃夭是真心的……
夜湛將兩人成婚之前的種種一點一滴串了起來,想明白時,一顆心也沉到了底。
兄長讓桃夭頂替柔貞公主,根本是早有預謀!
由他護送桃夭進宮,再由他帶著御林軍送花轎出宮,正好可以掩人耳目。
從一開始,他就是兄長算計利用的一環(huán)!
他幾乎克制不住雙手發(fā)抖。
猛地抬眼,就聽見柳太傅義正辭,“皇上與先承王兄弟情深,因此信重無殤是皇上寬仁慈靄,可是皇上,這天下畢竟姓華。再如何疼愛晚輩,禮教宗法亦不可廢!”
柳太傅甚少這般疾厲色,更遑論是對宣帝。
宣帝龍眉不由緊蹙,“柳太傅這話,未免太過重了……”
柳太傅卻是搖頭,“皇上可別忘了,無殤手里還掌著二十萬黑羽軍兵權(quán)。俗話說無規(guī)矩不成方圓,統(tǒng)帥就該有統(tǒng)帥的樣子!”
他當著所有人的面,意味深長道,“若讓他肆意妄為而不加約束……皇上可想過后果?”
隨著柳太傅話落,整個宣政殿陷入一片沉寂。
夜澈在軍中威望絲毫不遜于宣帝,功高蓋主,是每一個帝皇不可說的忌諱。
可柳太傅卻將其赤果果擺在眾人眼前,就差指著夜澈的鼻子說他連皇帝都敢嘲諷,其實早有反心了。
桃夭沒想到,一個假身份之爭,竟還能讓夜澈陷入謀逆這樣的困局。
她看向柳太傅的目光充滿忌憚。
看來,她還是太過低估了這只淫浸權(quán)術(shù)多年,深諳帝王君心的老狐貍!
宣帝陷入沉默。
然而,夜澈卻是松開了桃夭的手,從腰際解下一塊玄色虎符。
當著眾人的面,他單膝跪地,雙手奉上虎符,“皇上,虎符在此?!?
“你又想干什么?”宣帝額角青筋直跳,他居高臨下俯視著他,連連做了幾個深呼吸,生怕自己一個不慎又被這人氣出毛病來。
夜澈迎著他的審視朗聲道,“正如恩師所,統(tǒng)帥確實該有統(tǒng)帥的樣子。臣這些年在軍中肆意妄為慣了,或許朝中早有人對臣不滿。”
“如今北疆太平,黑羽軍也賦閑在京,皇上倒不如早些收回虎符,也不至于讓人質(zhì)疑皇上識人辨忠之能?!?
柳太傅瞇了瞇眼,似在判斷夜澈這番舉動有幾分真心。
宣帝卻是真惱了,“你胡鬧!”
“黑羽軍是你父王和你一手帶出來的,十年前你父王為救朕而死,北疆軍心動蕩,險些失守,是十五歲的你以一己之力穩(wěn)住黑羽軍,換來北疆邊境十年安穩(wěn)!”
宣帝說著,聲音不知不覺哽咽了,“如今你讓朕收回虎符,是想逼著朕做那狡兔死走狗烹的昏君嗎???”
最后一句,宣帝厲喝出聲。
“臣惶恐!”殿中所有人齊齊跪下。
就連柳太傅,也在柳貴妃攙扶下顫顫巍巍伏低身子,“皇上息怒,臣等絕無此意!”
桃夭震驚不已,她忍不住伸手去拽他的衣袍,“王爺……”
別沖動??!
那可是二十萬黑羽軍!
夜澈跪在地上,手中的虎符仍高高舉著。
他看著宣帝,“皇上也知道臣十五歲就上了戰(zhàn)場,這些年,從未享受過天倫,更從未感受過闔家團圓的溫暖?!?
“如今臣娶了王妃,有了自己的家,臣也想像普通人一樣……”
話落,他放下一只手,握緊桃夭,露出一抹笑來。
那雙黑眸里流露的真摯,連桃夭都差點要信了他,眼底不自覺涌出熱淚。
是她的錯覺嗎?
還是說,他另有目的?
柳太傅嘆了口氣,一臉無奈道,“皇上,既然連無殤都這么說了,您何不成全他一次?”
宣帝看著他手里的虎符,猶豫不決,“這一時之間,讓朕上哪兒找人來接替黑羽軍?分明是他在為難朕!”
柳太傅卻失笑搖頭,“皇上,九穆人才濟濟,文武雙全的英才賢能不在少數(shù)。”
說到這兒,蕭時凜忍不住看向柳太傅,眸底閃過一抹雀躍。
恩師說過,只要自己遵從他的命令行事,絕不會虧待他和蕭家。
母親在獄中死得突然,他本還有些懷疑,是不是有人怕貢品一事泄露動了滅口之心,可如今看來,確實是他多慮了。
他剛成了駙馬,恩師就開始替他謀求黑羽軍兵權(quán)了。
這次若能如愿掌控黑羽軍,將夜澈踩在腳下,他一定要不惜一切報答恩師的悉心栽培!
宣帝沒有發(fā)現(xiàn)蕭時凜蠢蠢欲動的眼神,反而皺眉,一臉不解問,“太傅有人選?是誰?”
柳太傅含笑點頭,“皇上,先承王又不是只有承王一個兒子?!?
此一出,宣帝一震。
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忽然落到自己身上,夜湛當場愣住。
蕭時凜瞳孔倏地縮進,牽著洛紫曇的手掌不知不覺攥緊,疼得她眉頭直皺。
“夫君,你這是做什么?”
蕭時凜沒有理會她,只一雙眸子死死盯著夜湛無辜的臉,恨得牙癢癢。
就聽柳太傅朗聲道,“夜二公子文武雙全,又是先承王所出,若由他繼任黑羽軍,臣以為,最是穩(wěn)妥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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