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,耶律可汗何出此?”蕭北夢頓時來了興趣。
他也覺得這匹棗紅馬有些可疑,腳力出眾不說,靈性也是驚人,甚至讓他懷疑是不是馬妖,并且還對其進行過一番全方位的體檢。
耶律康德微微一笑,道:“我的照夜玉獅子在如今的大漠之中,足以排進名馬前三。尋常馬匹,靠近它一丈的范圍都會局促不安,甚至驚恐逃竄。
但蕭特席的棗紅馬,卻是能與我的照夜玉獅子并行,沒有露出絲毫怯意不說,眼神之中還隱隱有爭鋒較勁的意味,若非神駿,不會有如此表現?!?
聽耶律康德如此一說,蕭北夢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身下的棗紅馬,但左看右看,看了老半天,委實沒有看出它有什么奇特之處。
“耶律可汗,論對馬的了解,我肯定不及你萬分之一。根據你的判斷,我的棗紅馬應該是什么品種?”蕭北夢輕聲問道。
耶律康德稍作思索后,道:“如果我所猜不差的話,它應該是一匹跨河馬?!?
“雜交馬?”
蕭北夢疑惑出聲,跨河馬乃是雜交馬的雅稱。
依據他的了解,跨河馬的血統(tǒng)駁雜,出現名馬的概率極低。
耶律康德點了點頭,道:“通過它的外形和神氣來判斷,既有汗血馬的特征,又有赤兔馬的影子,十有八九,便是汗血馬和赤兔馬的雜交后代。
汗血馬和赤兔馬,俱是血脈力量強悍的馬匹,用這兩種馬匹雜交,彼此間免不了會有血脈相爭,很難產出跨河馬。
即便偶爾能產出,因為在孕育的過程中,兩種血脈的劇烈消耗,產下的跨河馬往往都會先天不足,不成器。
但是,蕭特席坐下的這匹棗紅馬,卻是繼承成了兩種名馬的血統(tǒng),世所罕見。
名馬隨明主,蕭特席也是受天眷顧,福緣深厚之人?!?
“耶律可汗過譽了,我不過是僥幸得之?!笔挶眽袈?,自然是喜笑顏開。
如果真如耶律康德所說,那他就賺大發(fā)了。一匹媲美照夜玉獅子的名馬,價值萬金,而且還是有價無市。
更讓蕭北夢得意的是,他買下棗紅馬,卻只花了一百兩。一百兩,轉眼之間就變成了萬金。
棗紅馬似乎能聽懂蕭北夢和耶律康德的對話,當即高抬著頭顱,響鼻連連,眼神之中的得意之色不下于蕭北夢。
耶律康德見狀,眼中更是異彩連連,口中贊嘆不止。
“聽耶律可汗如此一說,我心里可踏實多了。我在定北城將它買下的時候,花了六千兩,一直擔心買貴了呢?!笔挶眽舯犞劬φf瞎話。
“如此神駿,六千兩不貴,即便是六萬兩,也是值當?!?
耶律康德微微一笑,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:“若是蕭特席肯割愛,我愿出白銀三十萬兩購買你的寶駒。”
說實話,蕭北夢聽到這個提議的時候,是有過那么一絲心動的。
畢竟,他入手棗紅馬不到半個月,還沒有與它建立多少感情,轉手便凈賺近三十萬兩銀子,這等誘惑可沒幾個人能擋得住。
似乎是察覺到了蕭北夢的心動,棗紅馬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,突然轉過頭來,一雙大而閃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蕭北夢,滿眼的幽怨之色。
蕭北夢想起了在新月湖邊,若非棗紅馬不離不棄,他鐵定要在大漠上裸奔,從而名揚天下。
想到這里,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,道:“棗紅馬這一路陪我風里雨里的,我已經將其看做了自己的親人,可汗即便是給我白銀百萬兩,我也是堅決不賣的。”
耶律康德,趙琦以及一干大漠漢子們聞,深有同感,看向蕭北夢的眼神明顯親切了幾分。
在大漠之上,馬和駱駝就是大漠漢子的第二生命,因為貪圖財富而將自己的坐騎出讓,在大漠之上,是令人不恥的行為。
片刻之后,數十騎走出了連綿的帳篷,來到耶律部的營地外。
轟隆隆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,如果細聽,便會發(fā)現,這些馬蹄聲是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傳來,一個在左,一個居右。
很快,在耶律部營地的左方、在沙漠與天空相接之處,出現了一個個的小黑點,再迅速連成一片,而后像黑色的潮水一般,從天邊涌了過來,聲勢駭人。
蕭北夢定睛一看,看清那潮水就是密密麻麻的大漠騎兵。這些大漠騎兵策馬急奔,當距離越來越近時,他感覺腳下的整片沙漠都在劇烈的顫動。
以前,他曾在書中、在說書人的嘴里,聽到過對于軍隊奔騰時的描述,說什么鋪天蓋地,排山倒海,如何的氣勢逼人,如何的不可阻擋。那時,他也只是聽聽紙面上意思,并沒有深刻的體會。
現如今,真正看到萬千騎兵結隊前行,而且還不是全力沖鋒,那磅礴的氣勢就讓人頓時生不起半分反抗的念頭,只想扭頭就跑。
此際,他無比真切地感覺到,個人在如同潮水一般的軍隊面前,尤其是騎軍面前,是多么的渺小與脆弱。
他現在終于知道了,為何那些修為精深的元修高手,很少有人愿意去到戰(zhàn)場之上。
個人的武力再強,但在大規(guī)模的戰(zhàn)爭中,也不過是汪洋大海之中一個跳得稍稍高一些的浪濤而已,等落下之時,水花四濺,無影無蹤。
“完顏昭還是一如既往的謹慎,參加一個宣導會,居然帶了萬余精騎過來?!币煽档挛⑽⒉[起了眼睛。
“萬余騎兵集結在一起,就有如此威勢。真不知道,數十萬大軍一起沖鋒過來,又該是何等駭人的場景!”
蕭北夢暗暗咋舌,同時,他不由得想起了江破虜,他敢一人獨劍迎戰(zhàn)數萬黑沙騎兵,這需要何等的勇氣。
也在這一刻,那個身體干瘦且脾氣不好又總愛擠兌人的老者,在蕭北夢心中的形象突兀高大起來,光輝起來。
約莫盞茶的功夫,完顏部的萬余精騎離著耶律部的營地已經不過一里的距離。
隨后,騎兵的速度漸漸放緩,離著耶律部的營地還有半里的時候,便停了下來,黑壓壓的一片,覆蓋住了成片成片的沙漠。盡管遠隔半里,其壓迫感仍舊令人感到窒息。
完顏部的騎軍已經停下了腳步,滾滾的馬蹄聲響卻是沒有止歇,在耶律部營地的右邊,在沙漠與天空相接的地方,又出現了漫天的黑點。
不用耶律康德提醒,蕭北夢便已經知曉,右邊的騎兵來自慕容部。
慕容部的騎兵數量不比完顏部的少,遮天蔽日,肯定在萬騎之上。
片刻之后,慕容部的騎兵在右邊停了下來,離著耶律部的營地也是半里左右。
三大部落,結成三角形,互成犄角之勢。
“這兩只狐貍,顯然都對我不放心?。 ?
耶律康德哈哈一笑,驅動身下照夜玉獅子向前疾馳而去,蕭北夢和趙琦等人也連忙跟了上去。
與此同時,從完顏部和慕容部的陣容當中,各有一彪人馬策馬而出。
很快,三方人馬便在中央位置相會。
“完顏可汗,慕容可汗,久違了!”
耶律康德隔著老遠就笑哈哈地打著招呼,其神情像是老朋友久別重逢。
漠北三大可汗當中,慕容威的年齡最小,身材也最為魁梧,一張國字臉上神情嚴肅,不怒自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