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安書記,這篇稿子發(fā)出去,可能會出亂子的。”
陳楷沉默少許后,看著安江,有些不安的緩緩道。
“生活的太安逸舒坦,那就容易出問題,出點兒亂子,把水攪渾一點兒,沒什么壞處?!卑步p笑著擺擺手,淡然道。
“道理是這個道理?!标惪c點頭,斟酌再三后,小聲道:“只是,拿出來只怕也沒有地方可以發(fā)?!?
其實陳楷這話是說保守了,他想表達的不是沒有地方可以發(fā),是沒有地方敢發(fā)。
尤其是安江及地方政府寧可將大把的錢花在各方公關,息事寧人,而且智計百出的用威逼恐嚇利誘等手段來嚇唬人,也不愿意將這些錢用在解決問題上時,他更是覺得心都揪成了一團,掌心沁出了一層汗珠。
這樣的文章,太過石破天驚,如投槍如刀匕,是在真的自抒胸臆,刀刀見血,筆筆入木三分,只怕是報上去就要被打下來,誰敢發(fā),誰就要被叫去喝茶。
他是真的有些替安江揪心,害怕這么做的話,會影響到安江的大好前程,會成為官場上的異類,招致身邊同事,頭上領導的不滿,甚至是厭惡。
到時候,那就是走到哪里都要人憎鬼厭。
“這個不需要你擔心?!卑步χ鴶[擺手,風輕云淡一句,然后向陳楷笑瞇瞇道:“怎么,你不會是擔心幫我改一改,亂開炮,會把你拖下水吧?”
陳楷聽到這話,立刻脹得臉紅脖子粗,道:“領導,我是您的秘書,您指哪兒我打哪兒,我們是一體的,我絕對沒有這樣的心思,我只是擔心您這么做,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?!?
安江看著陳楷那緊張的樣子,不由得笑了。
這小子和陳佳妮還真不是一個路數(shù)的人。
陳佳妮長袖善舞,見人說人話,見鬼說鬼話,自己也混得不人不鬼,早已分不清黑白。
可陳楷呢,確實一緊張就臉紅,有城府,但實在是不多。
不過,這樣的人,也才對他的胃口。
真的弄個八面玲瓏的官場老油條來給他做秘書,他早就一腳將其踹飛十萬八千里了。
“好了,不要這么緊張,我就是隨口開句玩笑而已。”安江隨意擺擺手,然后看著陳楷的雙眼,正色道:“同志哥,這些問題一直就擺在我們眼前,但是卻成了所謂的規(guī)矩和默契,再這么粉飾裱糊下去,也許眼下不會怎么樣,可是,再這么繼續(xù)下去,那是會出大亂子的!而等到那個時候,就真的是覆水難收,再說什么都晚了!”
“你放心大膽的改,不要有那么多的顧慮和包袱,發(fā)表在哪里,這件事由我來決定。而且天塌不下來,就算真塌了,也有我這個個子高的第一個頂著!”
陳楷聽到安江的話,鼻子尖脹得通紅,有些清秀的面頰上沁出一層汗珠,但眼睛卻帶著激昂,道:“我雖然個頭矮,可要是天真的塌了,我踮著腳尖跟您一起頂上去。”
這是在表態(tài)靠攏??!
安江看著陳楷的樣子,啞然失笑,但心中還是贊許的。
這小子,還算是有些膽魄的。
“去吧。”
安江念及此處,笑著擺擺手,示意陳楷去忙。
陳楷點點頭,將文檔發(fā)給自己一份后,便回了房間,通讀一遍后,心驚肉跳連連,然后字斟句酌的開始進行修改。
改著改著,沿著陳楷的面頰,突然淌出了兩行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