馮盎是個高大的中年人,身材魁梧,面若重棗,留著長須。他看見李超,大步趕了上去,一掀披風(fēng),躬身長拜。
“下官高州刺史馮盎拜見越王。”
李超面帶微笑,起身過去,伸手扶住馮盎雙臂,“馮刺史辛苦來援,某未及時出城迎接,得罪了?!?
馮盎起身,目光打量著李超,發(fā)現(xiàn)這位天下聞名的越王年輕的過份,比他的兒子都還年輕的多,可就是這樣一個人,卻如猛龍過江,一下子就把他們置于尷尬無比的境地。
“是下官來遲了?!彼D(zhuǎn)頭對著馮暄等道,“他們也是昏了頭,聽信謠就敢作亂,他們也不想想,自漢晉以來,嶺南都是臣服中原,中原也一直讓嶺南人治理嶺南人,陛下怎么可能要殺你們呢?!?
寧長真、馮暄、龐孝恭、周孝諫四酋帥被五花大綁著,站在那里。
“還不跪下向越王請罪!”馮盎一聲大喝。
李超看著馮盎那作態(tài),也只是笑笑。他那話里話外,還是帶著幾分威脅。什么嶺南人治嶺南,那是過去。如今,豈還有這等好事。
既然敗了,那就是敗了。
“既然能迷途知返,那尚未晚矣。”李超叫住馮盎的作態(tài),“既然幾位將軍意識到錯誤,也愿意悔改,我非常高興。來人,給四位刺史松綁!”
“看座!”
馮盎對四人道,“還不快謝過越王不殺之恩?!彼f完轉(zhuǎn)過頭來,換上一張微笑的面容,“越王,他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,你看他們?nèi)缃褚舱\心悔改,還請越王向朝廷奏報之時,替他們說幾句好話。隋亂以來,嶺南也不安靖,盜賊橫行,俚獠作亂,地方也全靠著我們這些人左右辛苦支撐著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?!?
“馮刺史說的有理,幾位也是有大功勞的,一時犯錯,也還是能悔改的。本王雖受陛下任為西南七道處置大使,但對于四位刺史,也無權(quán)處置。這樣吧,我派人送四位入京,由你們親自當(dāng)面向皇帝陛下解釋,如何?”
馮盎微微皺眉,他沒料到李超居然又一次不按常理出牌。正常情況下,馮暄寧長真既然降了,那朝廷應(yīng)當(dāng)既往不咎,甚至還要加以賞賜安撫才對的。畢竟,嶺南這地方,還是他們說了算的。
可現(xiàn)在,李超卻要把這四人送往漢京面圣。
這······
他還沒來的及說話,李超已經(jīng)正色道,“四位將軍就在此歇休,明日一早本王就派船送四位入京?!?
寧長真默然無語。
他目光望向馮盎,嶺南幾家還是以馮盎為首的。
可馮盎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說了。
“越王,此事是否先放一放,外面還有許多俚獠需要安撫。他們幾個在此還有些威望,可否讓他們戴罪立功,把這些人安撫好了再說?!?
李超看了馮盎一眼,這話也想嚇?biāo)?
“放心吧,外面的人我自有辦法安撫,就不勞四位將軍操心了?!?
馮盎臉色非常難看,想不到李超這一點面子都不給。
劉仁軌大步走進(jìn)來。
“稟報越王,交州、越南州一百艘戰(zhàn)艦,八千援兵已到珠母海,就在欽州灣外。另,長江艦隊百艘戰(zhàn)船,以及八千王師也即將到達(dá)廣州。”
“哈哈哈,他們來的倒是挺快?!崩畛魂嚧笮?。
馮盎卻面色劇變。
他心里在想著這兩個消息的真假,交州越南州并沒有多少官軍,但如果說要湊起百條船,八千兵馬,倒也不是不可能。僅一個南洋公司,就實力龐大,擁有數(shù)百條商船,還有不少商隊護(hù)衛(wèi)。
還有廣州,北衙長江艦隊如果南下廣州,那他老家高州可是很危險。
李超好狠的手段,一步步的早就下好了棋。
而他是一步錯,步步錯。
欽州城外,有嶺南諸酋帥們的數(shù)萬大軍,可海上,卻也有李超的兩支艦隊,一萬多援軍。不論怎么看,他馮盎都沒有半分優(yōu)勢了。
此時,打落牙往肚里咽,只能如此。
馮盎轉(zhuǎn)頭對大哥馮暄和侄女婿寧長真道,“你們一時糊涂犯下了錯,當(dāng)親自向陛下懺悔改過。明日一早,你們就入京吧?!?
寧長真四人無可奈何,只能應(yīng)下。
搞定了這幾人,李超讓人上茶。
“請幾位將軍派個人出城,讓各奚垌的垌主們也入城來赴宴吧,本王準(zhǔn)備了好酒好菜!”
欽州城外,江邊上,五萬余叛軍連營十里,原本緊張的臨戰(zhàn)氣氛,此時變的輕松起來。不用打仗了,俚獠們倒也高興。其實沒幾個人愿意打仗,尤其是見識到了官軍的厲害之后。
接到馮暄等酋帥派人手下傳下的命令,各垌垌主們歡天喜地的騎馬入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