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蒼白干瘦的手指,平日里連重物都提不起來。
可掐在他脖頸上,卻重若千鈞。
好像畢生的力氣都用來掐死他了。
玄翼沒有動。
他用眼神制止了圍過來保護他的暗衛(wèi)。
鳳眸抬起,眼波生起許多漣漪。
他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云清絮,看著她蒼白的面色、顫抖的唇,聽她說出那么多殘忍的話,心底悲涼一片。
在她心里,他就是那般殺人無度的惡魔嗎?
為了一個婢女,竟然要殺了他。
是啊。
自認識她以后,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。
偏執(zhí)、失控、獨斷專行。
一顆心都撲在她身上,恨不得為她掃清一切障礙,恨不得殺光殺干凈一切阻礙她、欺辱她的人。
曾經(jīng)那個端坐神壇的王爺,有朝一日,淪為感情的走狗,任她驅(qū)逐。
卻沒有好下場。
他越努力,他們之間的隔閡就越大。
如今,更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。
就那么恨他嗎?
若他真死了,她就滿意了嗎?午夜夢回時,她會為他心痛嗎?
玄翼沒有再掙扎,任云清絮攥著他的脖子,卡死了他所有的呼吸。
甚至,他還主動往前湊了湊身,好讓那一雙顫抖的手,抓的更牢些。
他的氣息越來越不穩(wěn),胸腔因為窒息而劇烈起伏,鳳眸深處,暈染著血色……
帶著云清絮過來的芍藥和杜鵑,看到這一幕,幾次想要沖過來阻止云清絮的瘋狂之舉,卻又不敢擅動。
直到——
外頭傳來一道嬌俏的笑聲。
“王爺在書房嗎?本妃為他熬了一碗冬蟲草燉水鴨湯,最是滋補益腎,王爺可要趁熱喝了?!?
所有侍衛(wèi)都屏息靜氣盯著書房內(nèi)的一舉一動,無人在意端著湯藥的竇側(cè)妃穿的如何花枝招展,甚至都沒有攔她。
等竇側(cè)妃進了書房,理了理鬢邊新得的芙蓉簪,月華一樣的裙裾掠過地面,婀娜多姿地繞過屏風(fēng),看到那讓她以為自己在做夢的一幕時——
哐當。
手中的砂鍋砸在地上,熱湯四濺,將那雙面滿繡楓葉的屏風(fēng),濺成一灘斑駁。
“王爺!”
“云清絮!你瘋了不成!”
竇棠雁飛奔而來,抄起一旁散亂的榆木畫軸,狠狠朝云清絮的后背抽去——
“你想死自己跳井跳湖去!為何要臟了王爺?shù)臅?!?
這書房四面皆竹,清幽雅致,若在這里受孕,將來必能生下一個文采斐然的麒麟子。
她還計劃著在此處與王爺共度云雨呢!怎能讓云清絮這賤人的血污了這塊地兒!
因此,揮起畫軸時,竇棠雁用了十成十的力。
這一桿子落實了,云清絮脊椎骨都能給打斷!
原本閉著眼等死的玄翼,看到這一幕,嘆了一聲,翻過身將云清絮壓在身下,替她擋住了那橫過來的卷軸。
砰——
堅硬的榆木,狠狠砸在后背上。
臨近夏日,玄翼只穿了一身單薄的夏裝,這一棍子過來,沒有任何阻擋,全都卸在了后背的骨節(jié)上。
力道之大,幾乎將他脊骨給敲碎!
骨頭裂開帶來的劇痛,逼得他差點當場昏厥!
胸腔發(fā)癢,生生咳出一口血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