右腳往前挪了半步,奪過那軍醫(yī)手中的藥箱,揭開匣子左右翻了翻,冷笑一聲,將那藥箱丟在地上,任草藥滾進(jìn)泥里。
三五年長出來的東西,也配進(jìn)絮兒的肚子?
他給絮兒熬藥用的人參,都是五十年起的玄參!
看他這般作態(tài),那軍醫(yī)立刻瞪圓了眼,來不及罵他,蹲在地上將草藥撿起來,細(xì)心拍了拍藥上的灰塵,小心翼翼地放回匣中后,才怒目瞪他。
“你休要太過分!”
“在軍中,這些藥草都是治病救人的關(guān)鍵!半棵草就是一條命,怎容你這般糟蹋!”
玄翼抿了抿手上血參的汁液,冷笑一聲,并未答話。
好像眼前這軍醫(yī),還沒有資格同他對話。
那軍醫(yī)是個年紀(jì)輕的,見他這樣傲慢輕狂,頓時火氣上頭,“當(dāng)本官樂意過來給你們瞧病不成?!”
既是軍醫(yī),都是在軍中有官職的,在百姓面前自稱一句本官,也是正常。
“本官入伍十幾年,生死之間,見過多少形形色色的人,倒從未見過你這樣的猖狂之徒!將士們冒死在前線殺敵,斷了胳膊斷了腿都得不來一個軍功,如今倒叫一個整日里咬文嚼字的讀書人,抓了機會,幾個月的時間成了頂頭上司?!?
他越說越惱,帶了十幾年郁郁不得志的怒意。
“這也罷了,官大一級壓死人,可他不該這樣羞辱我等!”
“如今,如今竟要給個商婦送藥診脈,當(dāng)我們這群人是什么?”
“還有這些藥材,你——”
說到憤慨處,身旁同行之人拽了拽他的袖子,朝他的身后使了個眼神。
那軍醫(yī)下意識地轉(zhuǎn)身,待看到遠(yuǎn)處快步走來,衣角與發(fā)絲皆被風(fēng)吹得慵懶凌亂的李淵時,話卡在喉嚨里,再說不出半句抱怨的話了。
罷了罷了。
這位如今是歐陽將軍手底下的紅人,一個指頭都能捏死他的主官,他還是別叫嚷了。
憤憤不平地將藥匣子抱好,冷哼一聲,退到同伴的身后。
……
不遠(yuǎn)處。
另一駕煙羅成糜、垂絲冠帶的華麗馬車內(nèi)。
左右婢女搖扇,將那冰塊的冷氣扇散在車廂,穿著碧色羅衫的艷秾女子,緩緩睜開雙眸,眉頭緊鎖,帶著被吵醒后的不郁,眸中,亦閃過燥郁之色,
“外頭怎么了,怎那般吵鬧?”
婢女忙將霍氏那邊的情況告知給她。
長姝公主扶著婢女遞過來的手,坐直身體,眼底盡是陰霾。
“本宮就知道,那就是個惹事精,有她在,哪里有安分日子過?”
“等那日剝了她的面,剃了她的骨,讓她徹底消失在人間,大家也有清靜日子過了。”
話中的恨意與戾氣,讓人心驚。
婢女們不敢搭話,只默默地服侍她穿鞋。
鞋襪穿好后,長姝公主揉了揉仍有些郁郁的胃口,長眉挑動,語帶惡意道。
“走,我們也過去瞧瞧?!?
“瞧瞧這位霍夫人,如今見了封侯拜相的舊情人,會不會一腳踹了霍老爺,投奔向李大人的懷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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