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云清絮答應(yīng)給他做鞋襪時(shí),林從鶴的眼底,盡是溫柔與欣喜之色。
生母早逝,他又不喜女子伺候,所以他的鞋襪,皆是府中繡娘繡。
雖然精細(xì),但卻少了許多溫情。
那些受他照拂的紅塵女子,也有為他做繡線表情意的。
可他這人,喜歡就是喜歡,不喜歡就是不喜歡。
若無興趣,若兩人之間沒有白頭到老的希望,男女之事上,他半點(diǎn)情面都不會(huì)給對方留。
這也是為何,他獨(dú)身至今,連個(gè)通房丫鬟都沒有。
但如今卻不一樣了。
心儀的女子主動(dòng)開口,他若再推拒,他就是天下頭一號(hào)傻子。
眼神落在云清絮那發(fā)紅的眼眶上,又看了看她被凍得通紅的耳輪和臉頰,林從鶴心頭,生起細(xì)細(xì)密密的憐愛之情。
云兄這場無妄之災(zāi)……倒讓給了他接近她的機(jī)會(huì)!
云兄,雖然你很可憐,但還是想說,多虧有你你了。
“清絮所做之物,哪怕連花都不繡,也是世上最好的鞋襪?!?
“只是……”
他看她,眼底有些期待。
“可不可以多做兩雙?不然日日穿著……你知道的,穿臭了,我也不舍得換的?!?
這話,雖隱晦,話中情意卻如絲纏繞。
云清絮別開臉,忍住心頭生起的那一絲漣漪。
望著空寂的街頭,還有那街頭清冷的夜行人,眼底的悵惘之色,一閃而過。
世間之事,從來是錦上添花易,雪中送炭難。
若非有前世的記憶和傷痛,若非跟玄翼有那樣一番恩怨糾纏,光憑林三爺這幾天的所作所為,憑他這幾日的奔波勞碌,她也該對這雪中送炭之人,生出三分依戀,三分情意的……
心里嘆了一聲,云清絮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,垂首低聲道:“別說是兩雙了,三爺想要,三雙五雙都做得。”
林從鶴聞,眼底光芒驟亮,比那藏在烏云之后,若隱若現(xiàn)的星子,要璀璨的多。
……
方城城外。
玄翼看著那輛綁在八匹駿馬之后的寬闊的烏木馬車,眼底是隱忍的怒意。
“蠢貨。”
他低罵一聲,抽出手中的匕首,割斷馬身上的韁繩,將那匹最健碩的馬兒,從中牽出。
連馬鞍都不綁了,直接躍馬而上。
駕車的車夫慌了神,急忙看向一旁的趙管家,哆哆嗦嗦道:“大,大人……這八匹馬都是精挑細(xì)選的京中良馬,八匹一起拉車,一個(gè)時(shí)辰可跑十里地,再快不過了啊……這怎么,怎么……”
趙管家沒空理他,而是抱著懷中的披風(fēng),匆匆忙忙地去追玄翼,“王爺,您別著急,穿上衣服,披上外套先……”
玄翼哪有空理他?哪有空穿衣?
他出來匆忙,只一身薄冷的褻,衣單鞋,精壯的身體在馬上若隱若現(xiàn),盡是噴薄洶涌的火氣,連散漫的長發(fā)都來不及扎,手中匕首刺向馬背大穴——
馬兒嘶鳴一聲,猩紅了眼,爆射而出,帶著玄翼一騎絕塵,飛奔入夜色荊棘之中。
趙管家快哭了,抱著手中的衣服,滿面擔(dān)憂:“這一去幾百公里,穿這么薄,又入了深秋,鐵打的身子都熬不住?。 ?
一旁的馬夫探頭過來刷存在感。
“大人,王爺怎么不坐馬車啊……“
趙管家看他懵懂無知的樣子,頓時(shí)氣不打一處來,瞪他一眼,恨怒道:“我問你,你這馬車一個(gè)時(shí)辰能跑多少?”
馬夫咽了口口水,“十里地,這是咱們最快的馬車了!”
趙管家將懷里的披風(fēng)往他身上狠狠一砸,恨鐵不成鋼地問,“騎馬呢?剛才那匹烈馬呢?”
馬夫一噎,“怎么……也得十五里吧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