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翼強壓住心頭的痛意,可一開口,竟有心頭血順著唇角涌出。
他唇間染血,灼灼艷秾,慘然一笑。
“云兄……你誤會了?!?
“本王,絕不會強迫云姑娘,更不會逼他嫁給本王?!?
“她若不嫁人,本王為她求封號求誥命,護她一世安穩(wěn)?!?
“她若想嫁人,即便那人不是本王,本王也會萬金作禮,以友人之名,送她半城嫁妝?!?
盡于此,玄翼只覺心痛如絞,不欲再留,抬步離開。
只是到廊下時,發(fā)現(xiàn)了站在外面,手拿著一雙褐色新鞋的云清絮。
云清絮看他的眼神,復雜至極。
她實在想不到,玄翼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,這樣的承諾。
兩世來,雖然玄翼權(quán)柄威赫,殺人如麻。
但眾所周知,此人最重承諾。
但有諾,必踐行。
他竟然說出了他護她一生這種話……這不是他。
難不成……他也重生了?
不不不。
云清絮很快又打消這個想法,眼底滑過自嘲之色。
若玄翼也重生,只會早早地將她掐死,省的她在王府的后院惡心他。
若玄翼重生,更會馬不停蹄地沖到長春侯府,將前世的摯愛林婉如,取回侯府,給她一世榮華。
而不是像現(xiàn)在這樣,隱隱地,跟沁柔公主站在了對立面。
烏云將日光遮擋,一縷飛雪如鹽粒一般,砸在唇邊,又濕又咸。
云清絮知道,這場雪還會繼續(xù),只是沒想到僅僅停了一上午,便又開始下了。
飄雪砸斷了她各種心緒,她拎著那鞋子走到玄翼面前,仰頭看他,如無數(shù)個從前那樣。
“王爺,您腳上的鞋子還沒有做好,您換下來吧?!?
“這是從芳華閣買的成品鞋子,跟您的尺寸相合,您換上吧。”
手作的鞋襪,本是私房之物,不可以讓他穿走。
云清絮的態(tài)度決然而無情。
玄翼深深看了她一眼,又看了看她遞過來的新買的鞋襪,只覺自己折騰這幾天幾夜,像個笑話一樣。
他用袖角擦去唇邊的血痕,忍住心頭的痛意,接過那鞋襪,當著云清絮的面換好,正要走時,聽到后頭傳來林從鶴的聲音。
“云姑娘,這鞋襪可是為我做的?上回您要了尺碼,說是要為我……”
云清絮眉頭微皺,下意識地要反駁。
可話到嘴邊,不知想起什么,話音一轉(zhuǎn),變成了另一種意思。
“這雙鞋襪臟了,不便給您?!?
“三爺放心,您的鞋襪,三日后就會做好?!?
“到時,讓柳葉給您送過去?!?
正抬腳下臺階的玄翼,聽到這番對話,身形狠狠一顫,幾乎站立不穩(wěn)。
那藏在袖中的雙手,緊握,又松開,又緊握。
如此幾遍,眼底的猩紅之色仍未褪去。
不再留戀,大踏步離開云府。
等坐上了候在外面的馬車,盯著自己腳上那雙褐色的鞋襪時,忽然想起一個問題。
等等。
她怎么知道他的尺寸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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