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瞬,李淵的腦袋轟得一聲炸開了,怒火、憤怒、憐惜,那些極致到要撕裂的情緒,在他的腦海中炸開,他聽不到任何聲音,聞不到任何味道,像瘋了一樣,狠狠撞開擋在自己面前的路人——
滾??!
他跌跌撞撞地沖破人群,沖到那刑臺正下方,像個亡命之徒一樣手腳并用的爬上了刑臺,在玄翼將刀鋒刺向云清絮的大腿時,狠狠撲過去,擋在云清絮luo露的身體上——
哧啦。
刀鋒入肉,鮮血直流。
玄翼手中的刀,刺在了他擋刀的后背之上。
他卻好似感覺不到痛一樣,抱著身下氣息微弱的女子,又悔又急的眼淚掉下來,砸在她的傷口上,濺起許多血淚來。
“絮兒!”
李淵的每一個音節(jié)都在發(fā)抖。
他手忙腳亂的扯掉身上的青衫,蓋住她斑駁的身體,雙手拽在那黑色蓋頭的邊緣,遲遲不敢揭開。
他知道是她。
可他多么希望不是她!
如果可以,他寧愿是自己在這里受這千刀萬剮之刑,寧愿自己被剝光了示眾……
名譽盡毀算什么,前途成廢算什么,他是男子,他總能活下去的。
可她……
可她還怎么活啊……
……
溫?zé)岬臏I,隔著面紗,浸潤到云清絮的唇角。
她干的已經(jīng)啞掉的嗓子,終于品到了一些跟鮮血不一樣的咸味。
身上,已痛的麻木了。
心里,千瘡百孔。
她沒有眼淚了,因為她看不到了。
可鼻尖那縷淡淡的竹香,讓她恍惚間想起一個人來。
李淵。
那個像從前的兄長一樣,一心只有圣賢書的秀才。
那個看她一眼,便會面紅耳赤的人。
那個跟她上一世的孩子一樣,名字中也帶著一個淵字的,她兩世以來,難得的朋友。
……
身上,被蓋了一層衣服。
衣服上猶帶體溫,能擋風(fēng),卻暖不熱她涼掉的心臟。
她的身體蜷縮成團,癱軟在地上,一直說不出話的嗓子,終于發(fā)出聲來。
“李公子,是你嗎……”
轟——
僵站在旁邊的玄翼,聽到這句話后,手指脫力,手中的刀柄應(yīng)聲墜地。
他瞳孔擴大,眼底是不可置信的驚懼之色。
他懷疑自己聽錯了。
這不可能。
絕對不可能。
他已將軍令交到趙管家手中,讓他連夜將絮兒送回云府,宮里頭數(shù)千禁軍,絕對能保絮兒安全無虞。
絮兒如今一定還在云府睡著呢。
不。
玄翼慌亂地抬頭,看了一眼天色。
午時了,她應(yīng)該起來用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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