攝政王府的這場生辰宴,比往年任何一場都安靜。
賓客只請了三五桌,沒有鑼鼓喧天,沒有舞女支弄琴,更沒有請京城當(dāng)紅的戲班子來唱一出定軍山,晚宴之后,連多余的活動都取消了。
隔壁國公府的管家,一邊伺候著國公爺?shù)鸟R車,一邊拉過那送客的馮管家,苦著臉問道。
“老弟,這是怎么了?我們國公爺都跟家里人說了,今夜不回去了,怎么你們攝政王府倒開始趕人了?”
“咱們國公爺可是王爺忠實(shí)的狗腿啊,唯王爺馬首是瞻,王爺是有旁的小弟了嗎?嫌棄咱們國公府沒有出仕的年輕人了?”
“能不能當(dāng)官,不就是攝政王一句話的事嗎!”
馮管家與國公府的馬管家相識多年,說起話來沒那么多顧忌。
左右瞅了瞅,只有幾輛孤零零的馬車后,馮管家小聲解釋道。
“府里有病人,王爺不想鬧太大的動靜出來,清靜些,那位睡得也安穩(wěn)些?!?
“若非實(shí)在拒絕不了諸如國公爺這樣的親近之人,我們王爺其實(shí)不樂意辦這宴會的。”
“歌舞啊爆竹啊,重口味的吃食,那些生鮮野禽,王爺都給拒了,你去席上瞅瞅,都是些清淡之物?!?
“儉以養(yǎng)德,王爺想著多積些福呢?!?
給誰積福,不而喻。
馬管家八卦之心熊熊燃燒,“可是那日……那位姑娘?”
他不敢說具體的事,畢竟當(dāng)日之事,攝政王下了封口令,誰敢談?wù)?,格殺勿論?
馮管家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“你我心里知道便好,別忘外頭說。”
馬管家來了勁兒,拼命眨眼,“那,那便這么養(yǎng)在王府里頭?可有說給個什么位分?”
“侍妾,側(cè)妃?”
馮管家淡淡兩字,“王妃。”
馬管家頓時變了臉色,“這,這……聽說那姑娘的兄長,不過是大理寺一個六品的小官,雖說有些微末的本事在身,可畢竟家世不顯……”
“依王爺如今的氣勢,將來極有可能……”
后面的話,他不敢再說了,但對于云清絮可能成為王妃這件事,仍抱著質(zhì)疑。
“怎可能讓她做王妃!”
馮管家撇撇嘴。
怎可能?說出來只怕你們不信,如今是王爺恨不得捧著王妃的位置,跪在地上求那位入王府,可那位看起來,似是對王爺半點(diǎn)感情半點(diǎn)貪念都沒。
若有感情,順勢也成了。
若有貪念,只要想著傍上王爺這樣權(quán)勢滔天的權(quán)臣,將來待王爺問鼎那個位置后,跟著享用一世的榮華富貴……也能成。
可偏偏,那位冷心冷肺,沒有半點(diǎn)想法。
是記恨那日在刑臺上被凌遲的侮辱嗎?
唉,女人啊,在意那點(diǎn)東西做什么?都是無用的虛名!
若換個身份,如今躺在那蘅蕪苑里頭的是他馮煥,他定要使勁渾身解數(shù),讓王爺對他食髓知味,愛不釋手,日日留宿在……
“馮兄,馮兄……”
“你想什么呢!怎么流口水了。”
馬管家一臉黑線地將馮煥叫醒。
馮煥擦了一把口水,退后兩步,掩去自己的尷尬之態(tài)。
“不多說了,還有其他客人要送呢,王爺也喝了些酒,我得去看顧著,回頭再聊。”
馮管家揮了揮手,趕進(jìn)院里。
馬管家看著稀稀落落的客人,看著那九層臺階之上,端然怒目的臨清石獅子,也淬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