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今日,這位帝王新寵云大人,走路的樣子有幾分慌亂和匆忙。
面色,也帶著一點(diǎn)赤紅。
像是積攢了一肚子的怒氣。
他到了這池塘附近后,一眼便看到在涼亭下喂魚的連雍,目光微滯,快步走了過來。
語氣難掩焦灼,“連兄,你可聽說今日攝政王在京城干的好事了?”
他說到恨處,咬牙切齒,“堂堂王爺,一點(diǎn)都不顧及自己的身份,臉都不要了!跑到街上去威逼平民百姓,竟然要一個十六歲的女子,嫁給一個六七歲的幼童做妻子!還當(dāng)街給人家寫了婚書……簡直荒唐至極!”
“那婚書送到官府時,徐大人正好當(dāng)值,氣得眼都綠了,拿著那婚書便進(jìn)了宮,當(dāng)著陛下的面控訴攝政王的荒唐之舉?!?
“可惜……”
云清川嘆了一聲,眼底盡是無可奈何,“可惜陛下剛得了攝政王的好處,掌了權(quán)柄,自然不好在這種時候跟攝政王撕破臉面,更不好問責(zé)于他,只能將那婚書上頭改了一行字,寫作訂婚書。”
“又在下頭加了兩句,婚姻之命,各有緣分,倘若將來兩廂不情愿,可將訂婚書一撕兩半,此契約作廢。”
連雍聽到這兒,眸光微動,唇邊露出一抹譏笑,“這皇帝倒也不是個蠢的,還知道給攝政王找補(bǔ)一下,過來……姓玄的,都不是什么好東西?!?
攝政王的荒唐之舉,若任由他胡作非為不加以更正,只怕會寒了天下百姓的心,更會折了皇室在百姓之中的威望。
可若撤回攝政王的婚書,又會顯得皇室之人優(yōu)柔寡斷,朝令夕改。
玄璟淵這一番動作,既穩(wěn)住了皇室的顏面,又更正了皇室的錯漏,這樣的舉動,倒顯現(xiàn)出他這個少年皇帝的機(jī)智與聰慧。
如今才十幾歲,便有這樣的心機(jī)和本事。
若任他將來放養(yǎng)長大,又將會成為不弱于玄翼的心腹之患。
不過……
這些算計,只在連雍的心里閃了閃,并未表現(xiàn)出來。
近些日子,云清川不知怎的得了玄璟淵的青眼,不僅寸步不離地跟著玄璟淵,而且,后者對他還頗多依賴,待他頗為親昵。
云清川是他的人,只能綁死到羌門這條船上,他絕不會允許他跟玄璟淵沆瀣一氣,成為朝廷的走狗。
他,只能是他的下屬。
連雍想到這兒,眼底幽光閃過,用袖子將身旁的臺階掃干凈,勸云清川同他坐到一處來,語氣十分溫和,帶著安撫地勸他道。
“著什么急,一對狗咬狗的惡犬罷了。”
“朝局越亂,對你我豈不是越有力?”
云清川沒有多想,坐在了他的身旁。
自他入羌門之后,連雍待他一直這般親昵,所以他也習(xí)慣了這樣的距離和動作。
只是聽到連雍口中的話時,長眉微皺,那雙比從前深諳的眸子里,閃過幾縷冥思。
他如今,算什么身份呢?
借妹妹上位的臣子?陛下的心腹?還是……羌門的內(nèi)奸?
從血脈上講,玄璟淵前世是他妹妹的孩子,自然是他嫡親的外甥,自古以來,甥舅是權(quán)力之間最穩(wěn)固的關(guān)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