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清絮自是想不到,她不過回答時慢了兩句,便惹出這么多事端來。
黃大夫?qū)|在她手腕上的絲帕抽走,迎著玄翼與霍千斛灼灼的眼神,艱難地解釋,“夫人一切安好,沒什么異常,照舊靜心休養(yǎng)便好。”
霍千斛聞,提著的心放下來。
正要交代些康養(yǎng)的話,卻被玄翼狠狠掃了一眼。
二人這般啞口交流了幾個月,玄翼一個眼神,霍千斛便知道他要表達什么意思,接收到他的信號后,嘴角一抽,縱然心頭萬般無語,卻也只能順著他的意思道。
“待會兒去同穆鏢頭說一聲,在此地多休息一個時辰,等你睡夠了再啟程。”
云清絮頓時哭笑不得。
她不過是懷個孕,哪里嬌弱成易碎的琉璃娃娃了?可千萬別再因她之故耽誤大家的腳程
了,這趟行鏢可不止他們一家一戶。
正要拒絕時,外頭便又來了幾位穿著皂青色長衫的軍醫(yī),提著些漠北特有的溫補之藥,由穆鏢頭領(lǐng)著,來到了馬車外。
“霍老爺……”
穆鏢頭尷尬地為霍千斛介紹,“前頭矮坡上是西京駐軍的隊伍,由西京總司府觀察使李大人領(lǐng)著,李大人聽說咱們車隊里有孕婦身子不適,便遣了幾位軍醫(yī)過來,還帶了些保胎養(yǎng)胎的藥?!?
“不如讓這些軍醫(yī)為霍夫人瞧瞧身子吧,莫辜負了李大人的一番好心?!?
熱曬的日頭,將穆鏢頭黑黢黢的糙臉,曬得發(fā)紅發(fā)亮。
他順手擦掉額頭上滑下來的汗珠,看著眼前這輛抵得上一間小廂房的馬車,萬千感慨縈繞在胸。
他只是走個鏢罷了,怎護送了這么一尊大神。
這馬車用的輪子他知道,是那秘密運送進京的橡膠。
只有十幾斤,全進了攝政王府的后門。
攝政王府自己都還沒研究明白呢,竟全掏了出來,讓淶水鎮(zhèn)的匠人們,日夜趕工,做出這樣一輛馬車來。
依他看……皇帝出行都坐不上這樣豪華舒坦的馬車!
唉!
這霍氏與攝政王府有這般親密的關(guān)系,直接讓王府禁衛(wèi)護送到閩南不就成了?何苦要在他這里轉(zhuǎn)一圈,讓他夾在中間,既多余又尷尬!
好在……
攝政王府銀子給的比較多。
人為財死鳥為食亡,出門在外誰不是為了那幾兩碎銀?看在銀子的面上,能忍便忍吧。
“霍老爺?”
見霍千斛遲遲不答話,穆鏢頭催了一聲,“到底是軍中出來的大夫,想來都有自己的獨門秘籍,若方便的話,倒也可以瞧瞧。”
霍千斛掃了一眼那幾個大夫,神色如常,未答應(yīng)也未拒絕,只將眸光落在玄翼身上。
玄翼頭頂?shù)拿遍?,壓住他大半張臉,面容蒙在陰影里,只能看到那冷峭的唇鋒。
他心里冷笑一聲。
黃鼠狼給雞拜年,不安好心。
這李淵從前在他面前,跟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一般,怎么,如今立了軍功升了職,就敢在他面前蹦跶了?
敢跟他搶絮兒了?
別說是他。
就是他的頂頭上司那歐陽老賊來了,在他面前也得趴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