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回遷徙的村人之中,寧景理了理思緒,再無猶豫,將心底藏著的的話,對烏頭一行少年緩緩說開。
在陳派的山門上,他有諸多考慮,但現(xiàn)在看來,這些話以后遲早要攤開的。
一堆篝火的輝映下,寧景,蘇木,還有七八少年,都聚成了一圈。
“寧先生的意思……是真要開山立宗?”烏頭語氣變得急促,連眼神都有些恍惚起來。
“我確是這么想的?!睂幘包c(diǎn)頭。
若不打算加入陳派,那么,他極可能在很長的時間里,繼續(xù)和大王村的人連在一起。
連殺死宗派弟子的事都做了,以后總不能再活回去,繼續(xù)做什么短壽的挖山奴。開山立宗,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宗門,都算踏出去了一大步。
“寧先生,我們不行的……我們是挖山的村子?!迸赃呌猩倌昃趩屎暗馈?
“寧景,沒有村子供養(yǎng)的話,山門很快撐不住。”蘇木難得想了好一會,才附聲開口。
山風(fēng)吹過林子,將寧景的長發(fā)吹亂。宋儀急忙走來,幫著他重新系好馬尾。
少年們興奮之余,青澀的臉龐上都掛滿了擔(dān)憂。在不久之前,他們都還只是一群挖山奴的孩子,但現(xiàn)在,面前的寧先生卻說要開山立宗。
“寧先生,那些宗門大派,都是富貴的老爺,我們?nèi)绾文鼙??!?
“金銀之物,一樣可以歸類為資源。”寧景沉著臉,聲音沒有絲毫凌亂,“百年成宗,若是宗門能安穩(wěn)下來,至多百年的時間,即便我們不在,但大王村的后代子孫,都不用像你我祖輩一樣,日日夜夜上山挖折壽的仙人糧,還要擔(dān)心被外村人相欺?!?
“開山立宗之后,我已經(jīng)想過了,無需供養(yǎng)資源的村子,我們自個養(yǎng)活自個。”
“寧景,山門呢?縣子附近的地方,只要有些許靈氣的,都被大小的宗派霸占了?!?
“南山之外,是無主之地。我問過陳少宗主,南山外有不少靈韻彌漫的地方?!睂幘澳曢_口。
這一下,面前的許多少年都眼神驚懼起來。南山之外,聽說是有妖魔邪祟的。若不然,早被其他的宗派占了。
“寧先生,我聽說其他的宗派里,都是有護(hù)宗獸的,我們什么都無。”一個少年喊道,忽然想起了什么,抬頭看向跟著宋儀的那只黑雞。
“若到時候真要開山立宗,這黑雞生得古怪,倒不如先把它抓去做護(hù)宗獸?”
寧景和烏頭一干人等,瞬間臉色嫌棄。更有甚者,撿了幾枚石頭往前扔去,要將那聒噪的黑雞趕走。
“無事,陳派山門也沒有護(hù)宗獸?!睂幘皩捨康?。
飯要一口一口吃,眼下最緊要的,還是想辦法開山立宗。沒有先輩的資源,亦沒有某個修仙大士的庇護(hù),眼下來看,披荊斬棘的路,終歸是他們自己一步一步走。
得益于大王村后山的那口靈池,包括烏頭在內(nèi),已經(jīng)有三個少年入了煉氣境。還有修仙界老油子蘇木,還有他自己不得而知的太虛海。
一下子,寧景信心滿滿。
整個縣子里,亦有二三個小宗門,一樣沒有筑基境的修士,頂多是煉氣后境。所以,憑什么大王村開不了宗?
第一步都不敢踏出去,爛在泥潭里的命運(yùn),便永遠(yuǎn)不會拔高。
“烏頭,二尚,還有小風(fēng),你三人以后便是宗派里的師兄?!睂幘俺了计涕_口,“立宗之事,先不宜往外說。若我和蘇掌門不在,你們?nèi)饲杏?,不可與人廝殺爭斗,以保護(hù)村人為先。南山外的煙瘴之地,至少兩人同行,再小心查探。”
“寧先生還要回去陳派嗎?”
“要的?!睂幘包c(diǎn)頭。前兩日陳襲春問了叔伯長老,要治好腹下的氣海穴,最好的法子,是在一處氣韻濃厚的靈池里浸泡修煉。只可惜陳派山門只有靈氣彌漫,并無靈池。大王村后山的也被毀了,唯有的二座,都在火水宗的山門里,用以養(yǎng)育仙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