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這行腳僧,怎么闖進這里來了!我不是說了寺中無空余禪房,不能借宿嗎?”正端著碗喝粥的方丈被先前門撞擊的聲音嚇到,手一抖,灑了自己一身,心中氣惱哪個小和尚竟然敢在吃飯的時候這般吵鬧,把手里的海碗往小幾上重重一放,一抬頭又是愣住了,沒想到推門進來的竟是先前見過的唐三藏,不禁起身指著唐三藏氣道。
眾僧人聞皆是松了口氣,原來只是借宿的,不是來搶飯碗的。不過聽到行腳僧三個字,看向唐三藏的目光又是多了幾分鄙夷,紛紛輕聲談論起來。
“原來是個行腳僧,我說他身上的袈裟怎么這般破,縫縫補補,不成樣子?!?
“就是,這般急著重進齋房,怕是不光想借宿,還想蹭吃蹭喝呢。”
“還是方丈有先見之明,之前就拒絕了他,不過他現(xiàn)在到這里來干嘛?難道是想死纏爛打?”
唐三藏掃了一眼亭中眾僧,嘴角微撇,果然是有什么樣的方丈就有什么樣的和尚,不過心中也不惱怒。再看著上首位置那個方丈,身穿一條紅色袈裟,金絲為線,里面僧袍也是嶄新,連褶皺都少有,面色皮膚也皆是頗為白皙,看得出平時應該是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,難怪看不上云游的苦行僧。
“貧僧唐三藏,自東土大唐而來,途徑貴寺,本是為了借宿一宿而來,先前方丈所已經(jīng)聽到,借宿不成倒也無妨,只是其中有些話聽得不是很明白,故此來親自問問方丈,也好繼續(xù)上路?!碧迫芈犞娚爸S的話,沒有退卻,反倒是上前一步,看著方丈雙手合十道。
方丈見唐三藏不退反進,心里也是有幾分意外,不過轉(zhuǎn)念一想,覺著唐三藏莫非是故意這般說,變著法子想要留下來,想到這里,又是皺眉道:“唐三藏,我不管你是從哪里來的,也不管你說出什么話來,我這小廟本就僧多粥少,住不下你這尊大佛,你還有什么沒有聽懂?”語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。
“就是,趕緊走吧!”
“東土大唐,好大名號,我看還不如我們?yōu)蹼u國呢?!?
“就是,我看這和尚不懂禮數(shù),想來那也就是個蠻夷之地?!?
眾和尚也是跟著起哄,應和方丈。
唐三藏看著方丈,聲音也是提高了幾分,說道:“沒聽懂有三,還望方丈解惑。一、方丈應該未曾到過大唐吧?怎知我大唐是貧瘠之地,赤地千里?二、方丈可曾見過我大唐之人?怎說我大唐之人皆無賴?三、方丈對我等云游僧這般嘲諷,不知是何故?”
“早聞南贍部洲貪淫樂禍,久經(jīng)爭殺,百姓苦不堪,自然多是貧瘠之地,何須親自去看?!狈秸陕犞娚膽?,臉上的得意之色愈濃,有些不屑地看著唐三藏道:“原本我也還不太確定,不過今日見你,差不多已經(jīng)可以確定這話并沒有錯?!?
眾僧聞皆是笑了起來。
“雖然不知方丈所謂的早聞是從哪位無知之人口中聽來的,南贍部洲朝代更迭之時天下多紛亂,不過傳承從未中斷,我大唐地處中原地帶,近些年更是一統(tǒng)周邊部族小國,天下太平,百姓安居樂業(yè),豐衣足食,何來貧瘠之?”唐三藏看著方丈搖了搖頭,沒等他說話,又是扯了扯身上的棉袈裟道:“看方丈的模樣,想來連這廟門口都不曾多去,更不知從東土大唐道此地何止萬里之遙,其中艱難險阻不可盡數(shù),我這身袈裟隨我一路走來,所以才這般模樣,若是早知方丈以衣取人,入寺前就該換件新袈裟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