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,也格外的亮。
亮的仿佛要將這黑夜變成白晝一樣。
冷靜站在宮門口,目送著裴少芬瘦弱的身影溶進(jìn)這光明的黑夜里。
她不是八卦,存心要來看看她的情郎。
她只是怕有風(fēng)花雪月四個人在,會發(fā)現(xiàn)裴少芬的秘密,并拿這個秘密來要挾她。
有她在,多一雙眼睛,總是會好些。
此刻的浣衣局悄然無聲,連樹上的鳴蟬都懶的開口。
夏夜的微風(fēng)暖煦煦的掠過冷靜的頭頂,冷靜仿佛回到了從前,看見了自己要等的那個人腳踏七彩祥云而來。
她的結(jié)局正如大話西游里的紫霞,猜對了開頭,卻沒猜中結(jié)局。
但愿裴少芬與小方有個可以猜中的美好的結(jié)局,不會被人笑話成:那個人,看上去好像一條狗??!
內(nèi)侍監(jiān)的侍衛(wèi)舉著火把將裴少芬和小方包圍時,冷靜正雙手合十向上蒼祈禱,一定要給他們一個美滿的結(jié)局。
司馬南陰著臉瞧著跪在地上的小方,沉默不語。能不講話的時候,他通常不喜歡講話。
他的副將馮保冷著臉,伸手指著小方,怒道:“小方,你來內(nèi)侍監(jiān)做侍衛(wèi)已經(jīng)六年了,不會不知道規(guī)矩,為什么還要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?”
小方的瞳孔收縮,身子微微顫抖著,沒有回話。
“啟稟將軍,此事與他無關(guān),是奴婢約他出來的,他本不想出來,是奴婢威脅他,他才出來見奴婢的?!?
裴少芬跪著向前挪幾步,大聲道。
馮保咽了口口水,目光移向司馬南。
司馬南垂頭瞧著自己佩劍上的劍穗,沒有想說話的意思。
“將軍,我并不認(rèn)識他,我約他出來只是想讓他給我娘帶頂帽子回家,我不能遠(yuǎn)行,他又是我的同鄉(xiāng),所以才冒險這樣行事,求將軍給他一條活路,所有的罪由我一個人承擔(dān)就好?!?
裴少芬重重的磕頭下去,額頭碰到堅硬的大理石地面,碰出血來,順著額頭流下。
司馬南的手握到佩劍上。
馮保下意識的往后挪了一步,雖然說大將軍的劍快如閃電,殺人并不露血痕,可這殺氣足夠讓他畏懼后退。
“你不能殺她?!北娙说谋澈?,響起平靜如水的一聲。
司馬南握住佩劍的光潔的手指瞬間散開,抬頭朝來人望去。
“大將軍,你不能殺她,因為她說的是實話。”冷靜施個萬福,啞聲說道。
“冷管事,你心底善良,我們兄弟都知道,可這件事,你還是不要插手,早有兄弟舉報,小方與你們浣衣局的洗衣婢有私情。
我們一直沒有動手,是因為一直沒有真憑實據(jù),今晚被逮了個正著,我想,就是小方也無甚話好講?!?
馮保走過來,朝冷靜作個輯,嚴(yán)厲的聲音說道。
“你的兄弟有沒有被兄弟舉報我不清楚,我知道的只是我的手下并沒有說謊,她說的每一個字,都是實情。
她是有錯,可錯不致死,求大將軍開恩,讓奴婢將她帶回去自行處置。”冷靜撩衣跪到司馬南眼前,慢慢說道。
“冷管事,你相信你的手下沒有錯,可我們也相信兄弟,絕不會無中生由,去冤枉與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。”馮保有些不耐煩的說道,眼神望向大將軍,恨不得他將這個洗衣婢也一起斬殺。
可大將軍明顯沒有要將她斬殺的樣子,倒像是在仔細(xì)傾聽她說的話,并且認(rèn)為她的話很的道理的樣子。
“小方,我要你自己說,究竟認(rèn)不認(rèn)識這個女人,她說的究竟是不是真話?”
半晌,司馬南將目光移到小方身上,冷淡的聲音問道。
小方緊緊咬著雙唇,沉默半晌,方才點頭:“大將軍,她說的都是真話?!?
司馬南抽出馮保的腰刀,丟到小方跟前:“這是個給你制造麻煩的女人,留下她,只會更麻煩?!?
“身居要職,竟然如此草菅人命,何以服眾?何以立威?”冷靜冷笑道,激動的揮袖,袖中落出兩方半新不舊的帕子。
她彎腰拾起來,動作很慢,生怕在場的人看不見她拾起來的是什么樣的手帕一樣。
司馬南當(dāng)然也看清楚了那兩塊手帕,一向冷漠的雙眸深處滿是深深的傷痛,從未有過的傷痛。
他的手又握緊佩劍,青筋畢露,卻還有些微微發(fā)抖。
“冷靜,你不要多管閑事,這件事與你無關(guān),你趕緊滾開?!迸嵘俜衣曀涣叩暮鹚?。
冷靜偏偏不走,單薄的眸緊緊盯著司馬南,等他的回答。
司馬南沒有回答。
小方爬過去,舉起了地上的腰刀。
冷靜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她伸手使勁揉了揉,再看過去,小方手里的腰刀已經(jīng)砍向裴少芬的頭顱!
“不要!”冷靜終于失去理智,大聲尖叫,沖過去。
她未及沖到裴少芬跟前,砍向裴少芬頭顱的腰刀忽然“錚”的一聲斷成兩截!
斷下來的一截直沖冷靜的胸口而來!
冷靜已經(jīng)剎不住自己的腳步!
半截腰刀也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