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靜走出靜悅宮,借口去后花園子看菊花,扶著笑人來到后花園。
后花園的那口枯井已經(jīng)填平了,上面起了座好看的涼亭,叫作乘風亭。
冷靜走進那亭子里,極目遠眺,良久,咧嘴一笑:“笑人,倒底是死過人的地方,分外的涼,有些瘆人,走罷?!?
笑人上前攙著她,離開,實在不能理解主子為什么要來這里走一遭。
“笑人你先回去,我去望月樓坐會兒?!崩潇o將笑人支使回去,獨自一個人上了望月樓。
她來這里,不再是為了瞧遠處那堵城墻,而是為了跟小春子見面。
小春子見她走來,滿臉堆笑的迎了過來。
“生意可好?”冷靜問他。
小春子點頭:“娘娘的計謀真是神了,果然好使,如今咱這宋記錢莊可也算是京城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大錢莊,大哥依你的意思,開始去江南富庶之地開分號,現(xiàn)已經(jīng)在杭州蘇州和揚州等地開了數(shù)十個分號,生意也都極好,娘娘放心。
這是各號每月遞回來的帳目,請娘娘過目?!?
小春子邊說,邊從袖子里搬出一本帳目來,雙手遞給她。
冷靜咬著手指甲,并不接那帳本,笑一聲:“大哥的帳,我信得過,我可不想看什么帳目,沒的搞的自己頭疼,只我要錢的時候,能給我錢,就行了。”
與冷靜打了這么久的交道,他也深諳冷靜的脾氣,聽她如此說,也不再與她分辨,收了帳目,又笑道:“娘娘,最近因為開分號的事,大哥常跑江南,娘娘想要什么東西,讓大哥給你帶過來?”
“杭州有個叫蟹黃包的小吃,上次去沒吃夠,若是能帶回來,讓大哥給我?guī)c回來?!崩潇o道。
小春子滿口答應。
冷靜啃夠了手指甲,拍拍手,說正事:“春子,你讓人去亂葬崗給我找一大包死人骨頭來,要腐爛點的,新的不要?!?
小春子打個冷顫,面色發(fā)了白:“娘娘,你要那些嚇人的東西作甚?”
“去嚇唬個人,若她沒做虧心事,自然不怕,若她做了虧心事,怕要嚇死了?!崩潇o冷靜的說道。
小春子又打個冷顫,聲音有些抖:“娘娘,萬事小心才好。”
“去罷,越快越好,弄了來讓人送去我的鳳棲宮,親自交給我,若我不在,就拿走,務必要親自交到我手里,聽明白沒?”“
小春子點點頭,說聲放心,便自去了。
冷靜提衣下了樓,回鳳棲宮。
走到半路,遇見笑人,笑人見了她,忙忙的說道:“娘娘,可不是怪事,行刑司的掌司貴喜公公過去找你,問他什么事,他又不肯說,非要等你回來,親自跟你說,這不,奴婢正倒處找你呢。”
“走罷,回去瞧瞧去,現(xiàn)在也就剩下瞧熱鬧了,什么事也做不了不是,對了,我央你做的那件口水兜子可做好了沒有?”冷靜問她。
笑人笑著點頭:“差不多了,今兒就能做完,不過一件口水兜子,倒值得娘娘費那多心思。”
“小孩子用的東西,還是精細點好?!崩潇o笑道。
“娘娘可真是喜歡小皇子,明兒讓朱大人過來診診脈,啥時候自己有了,指不定歡喜成什么樣子?!毙θ搜谧煨Φ?。
兩人說笑著走回去。
貴喜正在臺階上踱來踱去,見了冷靜,老遠迎過來,撩衣施禮,笑道:“我的好娘娘,你老可回來了,奴才有件傷腦筋的事,要與娘娘商量?!?
“你說。”冷靜操起手,說道。
貴喜瞧了笑人一眼,笑人知趣的退后了幾步,徑直進門去。
“娘娘,皇后娘娘,不,管容她想見你,奴才本不答應,可她似乎鐵了心硬是要見你,奴才瞧著她也可憐,便來告訴一聲,娘娘你見是沒見?”貴喜在她耳朵邊,低聲笑道。
“是她鐵了心,還是你收了她的賄賂呀?”冷靜似笑非笑的問他。
貴喜嘿嘿一樂,撓撓后腦勺:“是給奴才些好處,也不過一二十兩銀子,比起娘娘來,那可差遠了,奴才是怕她跟娘娘有話說,耽誤了娘娘的大事,所以才來回稟一聲。”
“猴子,又惦記上了本宮的銀子是不是?”冷靜自袖中抽出張銀票來塞到他腰帶里,笑道:“前面帶路,她既然想見我,那我就去見見她,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事,她能吃了我不成?!?
“那倒不能,怕傷著你,現(xiàn)戴上了手銬腳鐐。”貴喜道。
冷靜心中略生不忍,嘆一聲:“她怕是自你們行刑司成立來,關的頭一位皇后罷?”
“不能夠,還關過一位皇后,再往前數(shù),還曾關過一位太后娘娘呢,這宮中,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,別看現(xiàn)在春風得意,指不定幾年后就成了殘絮敗柳了呢?!?
貴喜的話脫口而出,又情知不妥,訕訕一笑:“娘娘乃人中之鳳,手段高明,斷是不會落于人后的。”
“那也說不定,若當真有那么一天,你可得多多關照本宮,本宮在你身上也算下了血本的。”冷靜自嘲的笑道。
貴喜情知自己說錯了話,自扇了自己一巴掌,幸虧此時已經(jīng)走進了行刑司,他忙忙的跑到前面替冷靜開了牢門,引她進去。